【兩性異言堂】〈戀人待轉區〉沒有在一起

文／關懷寧

時常，就浮現你的臉。記憶斷層的切面，虛實之間。

在慢跑的操場終點，在掏錢結帳的便利商店，在曬衣服的陽台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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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長不短的日子，你像縹緲的煙霧，其實離不遠，其實共同用餐輕觸手肘的溫度還在。

啊，我們沒有在一起。

悠晃的日常時光，固定晨起、盥洗，整裝，對著鏡子搭配好看的模樣，新的一天於焉展開。等公車、等捷運，在交通壅塞的城市行進，捲入工作的川流中載浮載沉。辦公室電腦按開機，腦袋被咖啡醺醒，通通運轉啟動。待辦事項一一劃掉，新增事項一一滋長。用過午餐，維持愉悅的心情，充滿幹勁，一轉眼白天就消退了。

卻沒有一封訊息，沒有一句對話。

原來不是沒有，是假裝沒想起過。

在城市的另個巢穴，你如何度過繁忙的週一？如何計量工作進度，如何遁入茶水間偷喘口氣？

究竟，你又如何記起我的存在？

依往例，約看電影、吃飯。趕七點半那場，平日傍晚的影城仍湧入不少人潮，等排隊、等劃位。兩杯飲料到手，衝上大廳。坐定，燈暗，我們潛入虛構的光影世界，暫時丟棄個人在現實種種身分地位，隨劇中人物又哭又笑。情緒流洩的程度不同，我明顯感覺你的肩膀在顫抖。適當表達彼此良善的那一面，才有所謂進一步的可能。

可能嗎？我們的朋友關係，又像一望無際的平原。偶爾我追著你奔跑，偶爾我倦得在搖曳的芒草叢下啜泣。天晴天雨，何以縮短我們的差距？

相識半年，我盡力延長保鮮期。藉各種名目開啟話題，耕耘互動的感受。

繼續等下去，花就會開嗎？巷口的杜鵑花嫣然綻放，我日日經過仍不免駐足盯看。我一個人欣賞那花美，躊躇半餉，拍了幾張照WhatsApp按傳送，希望成為你生活的一絲點綴。

竟終日得不到任何回應。也該料想得到啊，就連燒烤豐盛料理、落日黃昏美景、慵懶街貓打哈欠等相片，也引不起你尊貴的關注。

一而再，再而三，我自討無趣，墜入地獄裏焚燒。

也許花那樣的美，於你無半點意義。或應該是「我們的時間」，對你而言毫無意義。你可以遇見更好的人，俐落切掉我的來電。你可以接受某人的追求，從此脫離單身狀態。你當然可以，不聞不問我微弱的希冀。對普通朋友的關懷界線，僅止於此，並沒有錯。

可是，我牢牢記得那個霓虹燈閃爍的夜晚，你突然點了我後腦杓，湊近著，你說，愛情自有它的出口。

是的，愛情自有它的出口，我又唸了一遍。我知道我就此，就此經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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