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話》蟬聲不絕

◎罌粟花

蟬聲一直沒停過。人因害怕失去，於是雙手緊握。也許正因為如此，蟬聲才沒有停過。間歇地，累了就該休息。可又不能休息得太久，當心這一闔眼就再也看不見太陽。

加護病房傳出的消息一直都不是很好。事發得突然，像午後的雷雨，只是雨依舊下著，就擔心下成了秋日的冷雨。眼淚並不該在此刻落下的，人死了才要落淚的。叔叔、伯伯、大媽、嬸嬸都出現了，談起了死亡每個人都惶恐，可說起了金錢卻又沉默。呼吸器仍規律地運轉，像不絕的蟬聲，提醒心仍跳著，天還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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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部的天一直都很藍，天氣穩定得像妳的心電圖，讓人放心，卻也擔心。擔心雷雨將至前，過於寧靜。驗血報告數值一直都很穩定，穩定地下降，卻在綜觀時，讓人無法放心。想告訴妳，老家後方的稻田都改建成樓。夏日夜晚的蛙鳴是聽不到了，否則妳是該挺著因肝癌而鼓起的腹水，為生命而共鳴。試著把妳的手比劃成中指，在耳畔提醒著：「看見死神就這樣比，好讓祂明白妳的求生意志。」不是開玩笑的，妳要靠自己。

氣象局提到，天將維持好一陣子的炎暑。蟬鳴仍噪，害怕失去，於是掙扎，於是墜落。蟬啃食的夏日，是要燒盡意志的。而疾病啃食的，絕非肉體。妳緩慢地睜開因昏迷、無法感光的眼，可卻透明得恍如無魂。妳又閉眼睡了，加護病房聽不見蟬聲也聽不著蛙鳴。蟬聲一直沒停過、蛙鳴也是，妳要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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