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鐵窗

圖◎川貝母

◎陳淑瑤 圖◎川貝母

我是個膽小的人，我並不反對鐵窗，反對鐵窗的人主要是因為它醜，最醜的就屬早年澎湖鄉下裝的鐵窗。其實那並不是鐵做的，而是直徑約六公分的圓形塑膠管，灰色的大水管，裡面灌上混凝土，一根根橫在窗外。有一次讀小學的弟弟回家沒房門進，就側著頭想鑽窗子進去，沒想到被這些灰衛兵給卡住了，進退不得，家裡沒人在，斜對面姊姊的同學也是我同學的姊姊，一個少女路過，去拿了一根鋸子來救人，鋸得了膠管，鋸不了泥柱，想那畫面真是恐怖至極。

所以我看現今的鐵窗就不覺得有那麼醜那麼粗魯，秀氣多了。沒那麼醜，也還是醜，但想到出門在外的女孩子和小孩子們的安全，就情有可原了。如果柵欄內還安住著一些花草盆栽，成為花籠，誰還能怪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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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住宅區裡亂晃的樂趣之一便是仰頭觀察陽台，尋找不那麼醜的鐵窗。最俗不可耐的是閃閃發亮不鏽鋼材質直橫格交織的鐵窗，以及咖啡色的細網鐵窗，也是最常見的兩種，共通處是全罩式的，細密死板硬邦邦的線條，有如鐵幕，防人之心恐懼禁錮之心顯露無遺。

而不那麼醜的鐵窗，至少有一顆半封閉半開放的心，硬拗出一些不一樣的鐵花紋，紋路可能十分簡單，也只能簡單，像小朋友設計出來的圖案，象徵性的一朵雲卷，一條藤鬚，蜂格，保齡球瓶。而且已經古舊斑駁，呈古銅色、泥土色，搭配綠波浪葉，就有一種樹屋巢居的質樸感。也曾見過非平面式的鐵窗，上扁下凸，半空攔住一點兒空間，容許在窗腹內曬個枕心，或做些什麼有利於自己身心的使用。是一扇稍有靈魂之窗，蜂鳥想飛進來，藤蔓可以溜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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