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男女 耳洞

俞深

一個月前她穿了耳洞，所以，距離他離開她，已經一個月了。

一個月又兩天。

他還不是她的男孩時，他坐在她後面。開學第一天，他在後面吱吱喳喳，左借鉛筆右借橡皮擦。她托腮忍著吵雜，想著自己何時才能改掉這對陌生人啞口的毛病，忽然有人拍她的肩，她回頭。「欸，妳看過格鬥天王嗎？」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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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不管座位怎麼換，他們都坐在附近，她便拼湊起他的一切。他喜歡看格鬥天王他喜歡打籃球他喜歡做菜，他討厭數學他討厭胡蘿蔔他不喜歡女生穿耳洞。可是她想穿啊。「不行。」他說：「耳朵有洞，恐怖死了。」她便打消了念頭。

後來，他牽起她的手，成為她的男孩。沒有手機的年紀，交換日記和小紙條她都藏好不讓爸媽發現，男孩給她的初吻她也小心收著。一起過了兩個白色情人節後，他放開她的手，他不再是她的男孩。她用兩天的時間把自己哭醒，然後去穿了耳洞。

剛穿的第一天就被爸媽發現了。她一晃頭髮，耳垂上廉價的鑽便一閃。爸媽要她立刻拿掉，她抵死不肯。姊姊笑她長大了愛美囉，她也都認了。爸媽罵說還知不知道學生本分，才幾歲穿什麼耳洞，她咬著牙不吭一聲。後來他們也不管了，說妳別被教官抓到記過啊。

幫她穿耳洞的人說，記得偶爾轉轉耳環，記得滴酒精。她沒照做，今天摘下時果真紅腫發炎了，努力了老半天耳環也穿不過去。耳環進了耳垂的一半，後面不知什麼東西堵住了，她心一橫，手一推，「啵」一聲便過去了。耳朵又麻又痛，耳環倒是穩穩戴在耳垂上。她心想太好了，她終於和他一刀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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