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作業簿 她在精神病房的日子

培欣

有個朋友因為暗戀多年的對象有了女友而精神崩潰，家人把她送進了精神病院裡接受治療。她在那兒形同被拘禁，活動範圍僅限於精神病院中的大廳、廁所、病房。

她整日像個遊魂似地在這幾個空間移動著。她是特立獨行的，沉浸在自己的異想世界中，時而放聲大笑，時而自言自語，有時候還會因為抗拒吃藥而被護佐架住，再由護士在她的臀部補上一支長效針來進行強制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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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有住院醫師巡視病房時，她就會主動接近住院醫師，振振有辭地跟住院醫師談起藥物治療的不恰當性，彷彿她才是醫生似的。平時，醫護人員是不大干預病患作息的，所以每位病患在侷限的空間裡可做的事情多是類似的，好比看電視節目、打桌球、閱讀雜誌，或是參加職能治療、唱卡拉OK、團體治療等活動。

病友之間有個長得很像她的叔叔，她就稱呼他為阿叔了。他們每天在一起打桌球消磨時間，但大多時候，她總是把近視眼鏡架在頭頂上，打著赤腳，在精神病院的四周走動著。她一邊走一邊專注地聆聽自己腦海中妄想的內容，走累了，聽累了，就坐下來喝喝水或是看看電視節目。

一度因為妄想，她在病院裡大喊大叫而且拒絕服藥，護佐與護士不得已只好將她架住，推進了保護室裡去，將她的手腳綁起來，等到她冷靜下來了，才給她鬆綁。病友們看著她被關時大喊大叫，都很同情，等她被釋放出來後，將她團團圍住勸告著：「妳乖乖吃藥就沒事了嘛！」

隔天，她跟一群病友一起唱卡拉OK，她點唱了一首情歌，唱歌的過程中，悲傷的曲調觸動了她的心弦，傷心的暗戀情節一一在心中重演，竟使得她的視線模糊，聲調哽咽而無法接續了。唱完那首情歌後不久，一個病友突然遞給她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他的姓名和電話號碼。她看那位病友並不是自己中意的類型，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半晌後，還是將紙條退還了。

吃飯時間到了，有個熱心的病友跑來跟她說：「姊啊，妳有沒有好一點？吃飯了！」吃便當時，她自顧自地咀嚼著食物，想不到坐在她對面的病友，突然對她笑了笑，說：「妳好，我剛到。我覺得妳長得好像我大嫂哦。」她對那位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子說：「我已經入獄兩個月了，真想早點出獄！」後來她們互留了姓名和電話號碼，但出院後卻再也沒有聯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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