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張繼琳／邊界 － 下

圖◎川貝母

◎張繼琳 圖◎川貝母

．

12 重複練唱軍歌，讓我筋疲力竭

．

我偶爾聽到幾聲槍響

但那只是對空鳴槍

．

我們節制 緊繃

像一塊易碎的玻璃窗

．

雖然戰力懸殊

但你總認為

尚未開戰就是雙方

平分秋色 勢均力敵

．

13 瞬間消失的閃光，讓我無奈追蹤它的方向

．

我在猜

邊界上的小黑影

你也在猜小黑影究竟是什麼東西

代表了什麼涵意

．

他走動 我們就認定閃躲

更加深了我們多疑

雖然望遠鏡裡你只看見他的尾巴

我卻見到他嘴邊的觸鬚

．

14 紅鸚鵡已學會監視你指派的任務

．

你想過是否遷都

來代表對邊界的重視

．

你不明白邊界小鎮

何以繼續使用馬車 獸力

．

對於你的治國難題

我表現漠不關心……

全交給學者分析

．

雖然雙方 國情有別

但政治操作大同小異

只差一些些而已

．

15 你打死一條蛇才發現牠是無毒的

．

在夢中

我們語言相通

卻各自帶了

翻譯

．

你挖了地道

隱瞞邊界藏有

豐富礦藏的問題

．

之所以談判

完全認定對方

不懷好意

．

16 我深怕外傷惡化成內傷

．

你那邊熄了燈火

我依然覺得有對眼睛

暗中窺伺著我

．

我杜絕女色誘惑──

怕你用她來暗殺我

．

貼身侍衛

我只從同鄉同村挑選

哪怕死亡殘廢

也答應照顧他子女一生

．

17 霧中刺蝟成為溫馴的綿羊

．

那天邊界起大霧

我們終於連接成同一個國家……

我在霧中散步

卻不慎跨過邊界到達你那裡

對你來說

我就是未暴露身分

蒙面 戴著頭巾的陌生人

我接受你咖啡招待

但必須在霧散前趕緊離開

．

18 深夜你點燃我熄滅的火把

．

一架飛機在邊界墜毀

一個冒煙的焦點不停地

朝天空消散

．

我們幾乎同時抵達救援

像一前一後抬著擔架……

．

你說：「我沒想過這是激進分子的暴行」

我也承認

沒收到威脅恐嚇的信件

．

我們相視苦笑

透過空難

第一次短暫有了交集

．

19 氣候溫和，誤射的子彈讓我彎腰低頭

．

好可惜

你的領土乾燥多旱……

沒一處地方靠海

這樣就沒辦法

讓海風疏通空氣

嘗試一下水患

．

好可惜我的邊界

聽長輩規勸

好角度風景

全保留給了堡壘要塞

．

20 你跑了好久等於跑了好遠

．

我怎麼想

都想不到

我們邊界竟是一條直線

沒有弧度能夠轉彎

．

我看到沒屋頂的破屋

還有人住

疾病在此死灰復燃

．

我從衛星圖片注意到

天未亮你就沿邊界慢跑

其實一直以來

你都有自己獨特的人生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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