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未名湖和大酒店

◎王丹

一位比我低10屆，現在正在歐洲留學的北京大學畢業生，在MSN上急急忙忙地敲我：「趕緊上網看看吧，北大現在都成什麼樣了！」

原來，隸屬與北京大學的北大科技園區，正準備在北大校園邊上興建五星級大酒店，還準備取名為「未名湖大酒店」。這個消息頓時在北大師生、校友之間引起爭議，包括我這位遠在歐洲的學弟在內的很多人，都串連聯署表示反對。這個消息，讓我這個雖然離開學校已經很久、但還是心系北大的「燕園人」，心裡頗為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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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我有些冬烘了，不過在我看來，大學就是大學，理應提供一個象牙塔一般的環境，讓學生可以離開外界的喧鬧，可以進行獨立的思考。在商業大潮席捲中國的今天，難道真的連大學這樣一塊淨土也不放過嗎？來北大訪問交流的以學者居多，我不相信這些學者一定要款待以五星級大酒店。何必在大學周圍建設這樣一個充斥商業氣息，極盡招搖之能事的大酒店呢？何況，五星級大酒店本身就是一種金錢等級制的象徵，把它蓋在以推崇「民主自由」為傳統的北大邊上，實在有點反諷。

很多北大人反對的理由，也是因為酒店用「未名湖」這個名字。對於很多北大畢業生來說，未名湖是我們心中的一塊聖土，是精神殿堂的象徵。九十年代初的時候，北大流行一首歌曲〈未名湖是個海洋〉，裡面有這樣的歌詞：「未名湖是個海洋／鳥兒飛來這個地方／這裡是我的胸膛／這裡跳著我心臟」。

這首歌代表當時那種政治高壓之下，人們對八十年代北大的活躍氣氛的懷念，因而傳唱一時。同時也折射出未明湖在北大人心中的特殊地位。今天，一個以金錢堆砌的大酒店，用「未名湖」來命名，既是對北大歷史的不了解，也是對北大傳統的不尊重。

北大興建五星級大酒店引起這麼多的爭論，其實也是與北大自從1989年以後逐漸喪失精神家園的地位，逐步倒向商業化有關。我們現在看不到北大為中國的學術與科學做出多麼巨大的貢獻，看不到一所大學面對社會應有的思想庫的功能，看到的卻是引進收取高額費用的MBA項目，看到的是師生紛紛想方設法創收掙錢，看到的是學生對國家大事的漠不關心，這樣的一個令人失望的北大，今天又傳出建造五星級大酒店，怎能不讓外界議論紛紛呢？

有人說：「哈佛之大，在於大師之大」，那麼，北大之大呢？難道就是大酒店之大嗎？

其實，北大也是中國高等教育的一個縮影。北大的悲哀也是中國高等教育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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