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林佑霖／像我這樣的死者

◎林佑霖

◎林佑霖

．

靈魂的匣子，被生命小心地

呵護了整整一生，而此刻

死亡隨手拎起一把銀鑰

插入鎖孔，動作輕柔、緩慢

甚至帶有百合的香氣

在這最最無明之處，有光

自銀鑰，以及緩緩開啟的匣子

流淌出來，水波般拍打著一切

閃亮的環擴展開來，死亡聳肩

別過頭去在地上塗鴉

．

隨著生命一同被賦予的

這只匣子，從未有任何人知曉

如何能使靈魂賃居於此

從線條、質地、色澤與溫度

眾人翼翼小心，耗費了大把光陰

在試探自己，與他人的匣子

沒有鑰匙，就無法答案

但依舊不影響解謎的樂趣

．

解謎需要天分。有人早早

發現了匣子，直到死亡信步前來

還嚷嚷著：「再給我一點時間

我快成為鑰匙了……」

也有終其生命，當鑰匙在眼前晃盪

卻遺落了謎題的人

那失落的鎖孔

被不眠的死亡看管

．

而我，自最初的記憶以來

就收藏著我的匣子

在櫃子最深的暗處，安放著

從未試圖解開，怠惰的風向雞

指引著道路，它知道終點

在前來的路上

．

光環漸碎，鑰匙也收起了

金屬的色澤，匣子外部的紋路

一一歸位，百合捧起視線

將目光沿著地面，匣子底部，鎖孔

輕放於內側天鵝絨布之中

裡頭除了眼睛，並無一物

空蕩的匣子，積灰的紅絨布

分不清死亡與生命的鑰匙

我一語不發，死亡正要完成它的塗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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