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極短篇】謝文賢／王子與公主從此以後

◎謝文賢

◎謝文賢

我想要一個王子。

許願的時候她小三，穿著蕾絲裙裝和一雙紅豔豔的小皮鞋，坐在九歲生日蛋糕面前，笑得像蘋果一樣甜。

蠟燭被吹熄的時候，眼前的暖黃變成漆黑，爸爸把燈打開，黑暗又變回她們家裝潢雅緻的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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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都好看得像畫片，兩個人站在一起就像童話故事裡的國王與皇后，她覺得自己的美是麗質天生，家族遺傳。

她是家裡唯一的孩子，從小聽遍了王子與公主的故事，她絲毫不懷疑願望實現的可能。

從英國回來後，她進入外商公司上班，要講很多的外文，待遇是不錯，競爭壓力也不小。

她逐漸明白長得美是怎麼一回事，知道每個孩子小時候都會覺得自己的爸媽好看，那只是生物科學，跟童話故事沒有任何一點關係。

她確實遇見過王子，好幾個，有歐洲的、美國的、中東的還有華裔的，大部分都喪偶，養狗，生活看起來優渥，但不知為何總是缺錢。

她總是一個人，沒有覺得不好。

那天是公司尾牙，下著毛毛雨，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跑去弄頭髮。髮型師是個三十出頭健美男，話癆，最近和男朋友正準備領養個孩子。

我想要一個小公主，每天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多美啊。

小寐中聽見髮型師的話，她幽幽想起童年時候的願望，歎了一口氣，睜開眼才發現時間遲了，匆匆趕赴尾牙會場。

路上，出了車禍。

她的紅色BMW前面橫倒一台黃牌機車，輪子還在轉，一身黑衣黑帽的騎士滾了幾公尺遠，躺在地上不動，她趕緊跑過去。

先生，先生。她喊著。沒反應。

先生，先生。依然沒反應。

她打開那人安全帽鏡罩。

柏油路上水影流離，燈火倒映彷彿玻璃寶珠，雨絲飄飛，男人臉上有血，氣息很弱，旁邊已經有六、七人圍觀，眾聲喧譁。

她閉上眼睛，眼前的輝煌變成一片漆黑，童年的蠟燭浮現眼前，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地低下頭，吻了男人。

再睜開眼時，遠遠地有警笛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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