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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自由副刊．王丹專欄】 紀念「六四」三十三週年答問
◎王丹
◎王丹
問：「六四」三十三週年，我們不僅不能在北京紀念六四，甚至連香港維園的六四燭光已被吹滅，中國大陸已無一寸可以公開紀念六四的地方，對此，你有什麼想法？
答：民主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有的時候還會有反覆，這都是正常現象。不管環境如何變化，不管前途多麼艱難，我想，更重要的是我們自己怎麼想，怎麼做。雖然今天中國的情況看上去令人絕望，但我認為在這樣的環境下，更需要韌性和堅持。對於反對派來說，最大的武器就是內心的力量，就是堅持，不放棄的精神。所以，不管是三十三週年，還是五十五週年，都不會影響我的看法和做法。
問：你給自己定義為「致力於做一個溫和，堅定，建設性的政治反對派」，在海外又如何當這個反對派呢？你是1998年流亡美國的，這些年來，你覺得在海外成為政治反對派的意義、成果和教訓如何？
答：首先，海外民運的存在本身，不管做得如何，都是對民主政治的一種建設和貢獻。因為一個民主政治，需要反對派的存在。我們的存在，就是一種建設性。其次，海外民運受到的批評很多，但我認為，有很多對海外民運的批評，出於不切實際的期待；海外民運的低潮，更是因為很多人只會動嘴，只會當一個看客，而不願參與的結果。因此，海外民運要反思，但更應當反思的，是那些批評海外民運的人：如果你們覺得我們不行，你們為什麼不站出來取代我們？最後，我覺得海外民運的希望在於連結：與國內的連結，與年輕世代的連結，與中產階級的連結。過去海外民運過於自閉，在小圈子裡互相取暖，未來應當走出來，建立新的海外反對運動的大聯盟。
問：在某個意義上，你與六四的關聯性比我們這些六四一代的任何人都顯得更為密切，你是當局通緝的頭號，外界也通常將你視為當然的六四領袖。事實上，你也從事了諸如建立六四大屠殺紀念館這樣一般人無法想像和完成的任務，從你個人來說，你有負重喊累的時候？有人批評你賣書為生？委屈嗎？不少人都放棄了，你為什麼還要永不忘記，永不放棄？
答：說不累是假的，主要是心累。不僅要面對艱難的環境，更要面對各種冷淡，嘲諷，抹黑和攻擊，也要面對各種人心中的東西，心累比什麼都累。很多抹黑，如果我出來澄清，就會陷入沒完沒了的爭執中，如果不澄清，很多人就會相信。這樣的狀況我當然委屈。但是我不會放棄。我做這些事是為了國家，但也是為了自己，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只要自己問心無愧，對外界的壓力我儘量淡化處理。我不放棄，是因為我覺得要爭一口氣。這麼大的一個國家，十幾億人口，不能沒有人敢於堅持反共立場，不能沒有人堅持理想。我們不能被其他國的人看扁。
問：你說自己是「一個不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者；期待未來的中國，能夠重建政治秩序和生活秩序。」六四都過去三十三週年了，你還如此理想主義，相信未來中國能實現當年六四一代的夢想？
答：民主要變成信仰，才會有力量，我不去揣測未來是否能成功，我只在乎我現在做的事情是否正確。我覺得這不是理想主義，這是現實主義。我不會把自己的努力建立在一定能夠成功的預測基礎上，那是功利主義和機會主義者的事情。我自稱「不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者」就是這個意思。我認為，真正的理想主義，就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不用去考慮未來成功的可能性，而是認準正確的事情，堅持做下去。做為一個學歷史的人，我要說，歷史已經提供足夠多的例子，證明這樣的理想主義，最終是會贏得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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