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自畫像】 阿尼默／鮮血

◎阿尼默

◎阿尼默

班上兩名同學，一男一女，各據講台左右，黑板上有兒歌的歌詞，那是上一節唱遊課留下的，但現在是班導師的國語課，一堂課四十五分鐘，已經過了大半，全班安靜無聲，內心感到慌恐。他們面露無助，四肢顫抖，男孩解開制服上的第一顆鈕扣，然後第二顆，這又過了幾分鐘，能拖延絕不迅速，直到褪下整件上衣，一旁女孩早已崩潰哭泣，但是哭歸哭，衣服還是要脫的。男孩比較快，不表示他接受這樣的展示，或許只是比較順從，女孩比較慢，不代表她叛逆，只因體內許多聲音的不允許。他們雙雙露出嶙峋骨架，慘白肌膚。男孩終於到了內褲這一關，他雙手遮掩襠部，局促，不安，肌肉緊繃得像要掩蓋任何一個細胞，他羞赧地轉過身，將指頭插入彈性束帶，小YG裡的屁股蛋延伸到背脊，布滿了疙瘩，初夏的氣溫竟是冷冽、殘酷而霸道的。班上幾個人撇開頭去開始尖叫，但他還是被迫回到正面。那女孩褪去了深藍色百褶裙，卻褪不去一百個規則，女孩已經無法承受這一切，眼淚大把大把滴在身體上，她看著男孩遭遇，更是緊抓自己最後的防線。下課的鐘聲解救了他們，教室外的走廊即將充滿人潮，其他班級的同學會踩著愉快的步伐，奔赴霸占鞦韆與滑梯，但現在台上的、台下的我們只被沉默霸占，我們的心跟著他們的身體一樣空了，他們收拾衣物，一件件往回穿，速度快一些，但也不是太快，因為新的傷口正留著鮮血。

我在心中慶幸自己前一天寫了作業，日後更要振作精神勤勉地寫，一回家就撈出簿子寫，最好明天的後天的，未來每一天的，都要先寫。●

■【自畫像】隔週週二見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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