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地下室錄音】 陳柏煜／極地

◎陳柏煜

◎陳柏煜

告訴你一個A的祕密，既然你那麼喜歡他的畫。祕密是，A作畫的時候，一定要咬冰塊。也就是說，深綠色湖泊中的小黃島、站在有稜角的山上十分精神的狗――畫著它們的手邊，永遠擺著一個杯子；A一邊思考觀察，一邊鏟起冰塊放進嘴裡，像把煤鏟進火車頭的鍋爐。不小心掉落的一塊，在桌上逐漸變圓，內裡絲狀的迷濛風景，就要消失。（這個祕密，讓畫作不同以往了對吧？）――事實上，A被凍得頭疼，但他需要聽見「內部的聲音」。一般食物不是太脆就是太柔韌，還有味覺的干擾。耳朵，就像頭顱的看門狗，隨時偵測門外的動靜。可是一旦「背後」發生狀況――A發現冰塊效果特好――牠們會短暫地被嚇到，這時候A就趁機讓幾個老朋友溜進酒吧後門。

在橫濱的八景島海洋樂園，我嘗試收聽海豹。即使玻璃牆內深色的水看久了會腳軟，當時仍是小小孩的我，深信說明牌做出的承諾；海豹真的從遠方向我游來。我將耳朵貼上玻璃，想確認牠是不是如同卡通一般「嗷嗷嗷」地叫；對彼此而言，我∕牠身上都被下了與小美人魚相同的魔咒。紀念品店裡，我央求爸媽買下海豹造形的填充玩具，可是「我們的行李箱已經沒有空間了」；為了當小大人，掩飾心碎了一地，離開前我都盯著窗外。窗外是彎成Q字形的雲霄飛車。直到飛機起飛，突然從胃裡竄出來一個委屈的聲音：「你怎麼沒有把我帶走？」――顧不了四周都是陌生人，我在座位上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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