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家族移跡】 林楷倫／基隆發車，台北停暫

◎林楷倫

◎林楷倫

其實，大姊在國中二年級時便學習成為一名城市女子，騎著DIO，在台中府後街的紅茶店穿梭。她國中騎車，單純是父母的溺愛，更不用說揹著Prada的黑色小後背包與日雜仿同的妝容。她從Puffy、JUDY AND MARY的Mini Girl樣態不斷轉變，高二時已是《柯夢波丹》雜誌封面的模樣。國小的我以為她只是愛玩，如同我下課不回家狂打格鬥天王95的那些夜晚。

我們都是沒人管的孩子。在外玩樂不回家是常態，那些快樂的底部是孤單，流落在城市或鄉間的電動間都成為成長的刮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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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不是愛玩的人，我們在外晃蕩，在外邊世界催熟，學習成熟。

二十歲嫁去基隆的大姊，是個成熟的大人了吧？那時的我想。

等到我國中二年級也開始想要複製貼上她國二的模樣，家裡的經濟已不允許我有台小綿羊，更不用說Prada。我坐著霧峰到台中的一百號公車，在一中街學習如何青春，如何成為一名城市少男。偶有疑惑，搭上往基隆的夜班車，在基隆二信的騎樓找尋大姊。她已不在那裡擺攤。拿起Sony Ericsson T100（我大姊送的離別禮物）撥號，她說她遷移至附近市場的二樓，店名就叫2F。

離開又再度見面時，她遷移至孝一路的店面。她說這家店只做一陣子，一陣子是指營業時間得配合魚市十一點的下貨，一陣子是指她三個月後要去台北開店。

「這裡不好嗎？」我問。

她說起基隆女子，好聽的話都環繞人情味，難聽的話除了錢還有品味。

現在，我才明白其實不是錢或品味的問題。

我們總是得往上爬，對吧？如同我那年玩的暗黑破壞神二，換個世界吧。換個更大的世界吧。

「下次來台北找我喔。要吃碳烤土司嗎？」大姊嗲氣地向剛從台北回來基隆的客人說。

我點頭說好。

「不是問你。」大姊嗲笑。

回台中的早班車，我提著能裝人的紅色塑膠袋。上面寫著2F又打個叉寫上梨花兩字，連批貨商都趕不及大姊轉變的速度，這是時尚流行。

她沒變的是體重四十公斤與催吐的方法。

她的遷移是流行，已不是催熟自己的方式。

過度催熟（吐）會壞掉的。我沒有跟城市女子說。●

■【家族移跡】隔週週二見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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