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同學會

◎庄腳人

幾天前，接到古早公學校同學的電話，說某月某日中午要在某餐廳開同學會。為了能與久別的老同學喜悅地聚會，希望能有多些時間來聊聊童年的往事，於是筆者就提早出了家門，尋找聚會的餐廳。因自己開車的緣故，很早就到了餐廳的所在路段。行車的速度逐漸減慢，也邊開邊看沿路店舖的門牌號，在那條路段來回迴轉好幾次，明明已到了相約餐廳的地址，卻發現號碼中斷，獨缺該餐廳的門號。眼看約定時間將近，內心也逐漸慌亂起來，只好將車暫停路邊，詢問附近店家。店家小姐很親切地告知：「老先生你現在開車行走的是『單號』，而你要去的餐廳地址是『雙號』，就在斜對面，往車道對面一看，便可看到餐廳斗大的招牌。」當時慌亂的心情立刻冷靜下來，卻也自覺歲月無情，我已經老了，連道路的來往方向，一邊為單號，另一邊為雙號，這麼簡單的常識都忘了，真是歲月不饒人，對於自己的老化笨拙，真是感到啼笑皆非。

早期日治時代的公學校，就是當今的國民小學。我們就讀公學校時的班級有兩班，一班全是男生，另一班則是男女合班。因為早期台灣的社會風氣是重男輕女、男尊女卑的，除非家長很開明，否則大多數女孩並不被允許上學讀書，因為女孩長大後總是要嫁人，所以就學的男生要比女生多。然而有些女生在課業上的表現卻優於男生，當期男女合班的該班班長就是女生。當時被選出的班長總是同班同學裡，成績表現最優良的，這次同學會也是來自那位班長的建議，才會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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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同級的兩班同學，約有九十多位；但以入學時間計算距今已七十七年，畢業也已七十二個年頭了。在這半世紀多的悠久歲月裡，有的已不在世，有的已遷居不知其住所，有的可能因病或老化而行動不便須倚靠輪椅，有的因子孫工作忙碌無法陪同出門等種種原因，致使來參加的只有四男三女，共計七位老同學，而陪同的家屬也有七位。七位男女同學的頭髮即使不是全白，也都已蒼白，而臉孔大多滿布皺紋，且有的視力衰退、有的聽力減弱。回顧七十多年前的學生時代，彼此都還是小學生，天真活潑的影像歷歷在目，對照如今，大夥都已是滿臉皺紋、行動遲緩的老人。出席的同學，其子女也都是五、六十歲的半老人，孫子輩也已是成年人了。

雖然當天出席的同學，寥寥無幾，但都很珍惜此次相見的機會。彼此年紀都這麼大，竟還能見面敘舊重溫童年時的往事，然而在喜悅的同時，內心或許都會預想，彼此能否有再次見面的機會？以筆者而言，我認為我們都已搭上人生的末（尾）班車，只是不知何時能到達終站而已。雖然如此，但也祈求上蒼保佑同學們能維持健康。更慶幸在人生末（尾）班車的休息站，有幸能與畢業七十二年的老同學，有再次見面敘舊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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