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作業簿》想唱就唱的幸福

◎余信儀

有一次去探望年邁的阿嬤時，隨口哼起了歌，阿嬤忽然用很羨慕的眼神看著我說：「妳會唱歌啊？」

我有些驚訝於阿嬤的羨慕，「阿嬤，妳不會唱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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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嬤急急擺手否認，「我不會啦！」

我隨便哼了幾個音示範，「像這樣隨便哼哼唱唱就好啦！又不一定要唱得很好聽，自己高興就好了。」

阿嬤看著我的眼神流露出更深的羨慕，「那妳一定很快樂。」

我愣住，已經八十歲的阿嬤一生勞碌，身為長女的她從孩童時代就得邊幫忙家務邊照顧底下的九個弟妹；十六歲嫁人之後更是白手起家，與阿公兩人一同經營一家小雜貨店，每天忙著工作賺錢存錢，勞心勞力，五十幾歲就忙壞了兩個膝關節，幾年內連續開了三次刀，兩個膝蓋都已經裝上人工關節，終於在七十五歲那年完全無法走動，只能以輪椅代步。

我想，阿嬤一定從來不知道唱歌其實簡單得就像在喝開水。從她懂事以來，她生存的唯一信念就是必須多賺一點錢讓家人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她的生命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更遑論會想得到娛樂自己其實是很容易的事。

對我們這一輩的人來說，隨口唱歌是多麼自然而然的事，KTV到處林立，想唱歌隨時可以展喉高歌，小小一個MP3戴上耳機，就算走在路上都可以隨時隨地享受到音樂，然而對於一生艱辛勞碌的阿嬤，唱歌，卻是極其奢侈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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