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泳

◎林婉瑜

告訴你一個祕密

我想掙脫所有束縛，朝你游去

用自由式規律、穩定的姿態

或仰式面對天空，順便說服雲擺脫風的桎梏一起去

找你

成為什麼樣子了？記憶中你是魚

隨心所欲撥動水流、海浪，到任何地方

負載另一個人會不會拖延

你進度耽誤你去向

記得你說，用精準角度把手切入水中

畫開兩個世界像紅海就能

出現一條順遂的路往心之所欲，我該站在

被你切開的海的哪一邊？

學你伸手推水，對抗隱形巨大阻力，使身體前進

請繼續往下閱讀...

窘困時側臉攫取一段飽滿空氣

再回水裡小心適切地把氣用完，把憂愁的二氧化碳

吐給海，如此重複再重複

（能到你身邊嗎）

或不再用力了

把身體放空交付水面

相信它會撐起我托住我

如一厚實富張力之手掌，引我前行

仰躺的我像一張浮萍安靜祕密地移動

經過許多風景、故事、暗礁伏流

（就要到達嗎）

我已觀察一下午雲的遷徙及天色飽滿度的改變

從水彩淡然到油畫厚重

太陽棄守天空隱遁山後

隱約，第一顆星的輪廓從層層墨黑中顯出

轉為清晰，轉為透明

（就要抵達嗎）

用你教導的方法朝你游去

我以為已征服一座山、一座城的距離

（實際上只停留原地）

水是冰冷的和我體溫一樣

我因感覺不到引力而自由、而快樂

那瞬間，忘記了自己是不會游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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