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橫山之家

◎王若瑜

餐館外，微微笑著的我們，在初春卻炎熱如盛夏的陽光之中，對著鏡頭細細瞇起了眼睛，掌鏡的K在鏡頭之外喊著，好、不要動喔。咔擦一聲，定格住了我們那一刻的身影。

後來看到洗出來的照片，總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光影斑駁錯落，斜切的陽光拭去了我們左面的臉頰，金粉撒落在一個適合讀詩的下午。那樣的位置安排，就像……就像電影《橫山家之味》的海報！阿部寬站得挺挺的，像一個稚氣未脫的老男孩，片中飾演他妻子的女演員在左手邊，前方站著的是繼子，而右手邊，兩相對應後，我向朋友們哀號：「好慘，原來我是那個愛記恨的老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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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心境隨著年紀逐漸沉澱，開始喜歡舊片重溫，重讀舊書，並且深深感覺到，朋友與書，還是愈老愈好，妳反覆地讀人讀物，人和物就不停生出新的回饋，讓妳對人世有更多理解。我喜歡照片裡，這些人們暖色系的脾性，以及笑起來非常溫柔的眼神。

我們是朋友，但見過我們的人卻說，你們好像一家人。「因為，每個人的笑容都一樣好溫暖啊，一定有某種血緣關係。」

於是打趣地，我們開始自稱是橫山家人。我們相約閱讀過一座又一座城市的掌紋。不定時見面、聊天、復各自回返生活的軌道，直至下次相見。在充滿親密感的小劇場裡，我們側耳傾聽，就能聽見彼此輕微的呼吸，摩擦出我們逸出的笑聲與共同的歎息。

對於我來說，擁有橫山家人真的很幸福。

因為我們在還沒有失去的時候，已經懂得把握；在尚未別離之前，已經學會了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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