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洛杉磯傳真〉 自由派還是保守派？---卡根女士之一

◎王丹

眾所周知，在美國的憲政體制下，最有權力的人不是總統，而是最高法院的九名大法官。所以才有「九個老人治國」的說法。這九名大法官對美國憲法具有解釋權，也可以推翻行政機關和立法機關的決定，他們的投票結果，攸關美國的國本，甚至也攸關美國社會生活的改變和美國人價值觀的形塑。這就是為什麼，每一個美國總統提名最高法院大法官，都會成為全國關注的事件；這也是為什麼，被提名人的意識形態立場會被公眾仔細檢視的原因。

現在，這樣的檢視，輪到了原哈佛大學法學院院長艾琳娜．卡根（Elena Kagan）身上。她，到底是自由派，還是保守派，這是眾所矚目的事情。但是，也恰恰是眾說紛紜的事情。因為這位已經有三十年職業經歷的法律界活躍人士，在意識形態上的表現卻有些讓人捉摸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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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關於墮胎問題上，她的立場。

現在在最高法院的九名大法官中，關於墮胎問題的力量對比是旗鼓相當，卡根一旦進入，她那一票就顯得至關重要了。重點是，大家現在都不知道她會採取什麼立場，因此都紛紛從她的歷史紀錄上去試圖推測。

保守派對她心存疑慮。因為從現有紀錄上看，卡根年輕的時候，對於墮胎持自由派的立場。1980年，共和黨的雷根當選總統，社會上保守氣氛濃厚，那時還在普林斯頓大學念書的卡根投書當地的《普林斯頓人日報》，譴責反對墮胎權利的右翼人士是「無辜生命的戕害者」。現在，普林斯頓的地方報紙找出了上述卡根那篇投書，重新發表出來，成了保守派的口實。

然而，青年時期的理念不一定會導入成年以後的現實抉擇中。對於自由派來說，他們也在小石城的柯林頓總統圖書館卷帙浩繁的檔案中找到一份讓他們內心不安的歷史紀錄：柯林頓政府時期，卡根女士是白宮法律顧問。1997年柯林頓打算通過南達科他州參議員Tom Daschle提出的法案，禁止在婦女懷孕的後期進行墮胎手術，這自然引起自由派人士的不滿。就這一爭議，卡根給總統寫過一份備忘錄，建議白宮支持這個法案，因為這樣可以使得總統未來在否決共和黨可能提出的針對墮胎問題更加保守的法案的時候，能夠換取參議院的更多支持。這是典型的卡根作風，她是一個善於在兩種不同意見之中尋求調和的人。而自由派擔心的，就是以她的個性，一旦進入最高法院，在有關人權與自由的權利行使中，能不能堅守原則。

不過，這種善於調和的個性，也許才是歐巴瑪選擇她的主要原因。在國內經濟持續低迷，施政遇到共和黨強烈抵制，而民調一再下滑的現實中，歐巴瑪需要的不是一個立場咄咄逼人的自由派大法官，因為任何有關涉及憲政根基的重大政策都會激化國內的政治對立。而一個哈佛大學出身，讓自由派有所期待，同時又能夠姿態溫和，甚至在某些立法爭議中同情保守派立場的大法官，或許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不過，美國最高法院的大法官，因為有任期的保障，所以在投票的時候可以說是無所顧忌的。意識形態的立場不見得是絕對的保證。以往就有保守派大法官支持公民權的先例。因此，卡根一旦進入最高法院，會給美國帶來什麼樣的影響，恐怕只能「到時候再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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