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貓毛帽子

◎游書珣

有一種人，是不管活到了幾歲，都還那麼像小孩，那種特有的心理質素，也許就是所謂的「童心」，我對這類型的人總是特別有好感，最要好的朋友P就是這樣的人。

我和P是在國中教室裡遇見的，那時她說，教室後面的海報布置，應該要畫滿螞蟻，而且布滿蟻窩的樣式，因為底下擺的是垃圾桶，所以螞蟻看起來就會像是活起來的樣子；當時參與設計的同學一片靜默，沒有人舉手贊成，只有我亮起了眼睛，告訴她我喜歡這個想法，而後我們成了特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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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才知道，P的父親是個沉默寡言的業餘畫家，每回去她家中，頂樓總擺著完成或未完的畫作，畫面中經常出現裸女的素描，P說，那是她的母親。我總想，說不定與P的相識，就是我最後走上藝術這條道路的關鍵。

結果P自己最後並沒有成為藝術家，但仍經常說出令我拍案的驚人之語。我一向覺得兒童是最好的詩人，和P認識了十多年，我還是肯定P的心裡頭一定一直住著一個長生不老的兒童。

最近她因為搬家，把貓帶到我的住所托養，聊著聊著，聊到了一個想法，她說，既然養了貓，無法避免到處都是貓毛的窘況，倒不如將那些毛髮收齊，試試用貓毛編成一頂好看的毛茸茸帽子。

不是說一個人表現出來的動作、姿態，都會受到穿著影響嗎？那麼，若是一個戴著貓毛帽子的人，想必會輕巧地走路、對四周動靜提高警覺、逮到機會就慵懶地在太陽底下耍賴，然後被一隻正在旁邊打呵欠的貓給視為同類吧？

愈想愈覺得有趣，若那帽子果真給編出來了，非得要好好慶祝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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