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棋譜與相機

◎廖冠博

父親的書架上有好幾本林海峰的棋譜，可是我從沒見過父親下過圍棋，父親還買過一台很貴的單眼相機，我也從未見過父親拍的任何一張相片，那到底買這些東西要做什麼呢？

那台相機在我念大學的時候被我帶到了學校，後來捐給了天文社，做為星空攝影的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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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典禮的時候，社團的學弟幫我和父親母親拍了一張合照，事後學弟跟我講說他感到很不好意思，因為父親一直盯著相機看。

（爸，你沒猜錯，這的確是你的相機，我騙你說我把相機弄丟了。不過你也別難過，因為這個社團後來拿到教育部全國最佳優良社團獎，我想這台相機多少幫了一點忙。）

我曾在雜誌上讀過一篇關於林海峰的專訪，印象很深刻。

職業棋士先天必備的沉默性格加上長期旅日，林海峰的中文說得頗為吃力，對於沒有一位子女能成為職業棋士，斷斷續續幾句文法錯置的中文難掩他的失望心情，雜誌上形容也許這就是他情感表達的極限。

我覺得這種感覺很熟悉。

壓抑的情感表達，或者說是一種身段，東方民族的父親形象似乎比較嚴厲，我甚至覺得東方的父子情結可能比西方更為複雜，東方的父親能對小嬰兒又親又抱又捏臉頰，只是小孩子稍大一點，取而代之的便是「男孩子不准哭」，甚至一巴掌直接表達男子漢的敬意（六年級生似乎都有過類似的回憶）。我甚至聽我的指導老師提過，他在他父親要過世前，心裡都還有一絲懼怕父親的感覺。

電影《星際大戰》中的黑武士據說是導演喬治．魯卡斯對自己父親的情感投射，聽起來頗複雜，確是實實在在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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