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小廚房》愛之樹

◎黃甲乙

這是關於一部摩托車和一棵樹的相遇，也是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的故事。

那一年，我二十九歲，竹杖芒鞋、千山萬水，我來到台灣中部，遇見淳樸清朗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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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大學時代，我就喜歡騎車走天涯，經常在台灣的名山大川間，走走停停。像一個吟遊詩人，品嘗南北各地的人文風情；也像一個行腳僧侶，咀嚼山野水邊的城鄉小調。認識她時，我的摩托車已度過九歲生日，里程數也破六萬。那時候，我晚上教作文；她正準備高考，下了班就到我在豐原買的一間小套房唸書，一邊等我下課回來。我下課會順路帶點滷味、小吃、飲料，回到套房，兩個人邊吃邊聊，愛，在嘴邊流轉、昇華，常聊到星子滿空才送她回家。我們各騎一部摩托車，我總是護在她左側或跟在她後面，護送她回到家，見她進了家門，我才返回套房。

那一年秋，星月皎潔，明河在天，一如往常我送她回家，在一個紅綠燈下，我無意間發現摩托車里程數已達「66665」，我說騎到「66666」的地方，一定要停下來慶祝。一會兒，面板上里程數全跳成「6」，我們把車停下，歡喜相擁，豐原往東勢的豐勢路旁是一整排的黑板樹，我順手拿起鑰匙，在樹幹上畫了兩顆心，並寫上「66666」，以為我摩托車行66666里路的見證。

我們命那棵樹為「愛之樹」，用來記載摩托車與這棵樹的相遇，以及我和她相愛的故事。不過時間久了，一年、兩年、三年……這件事逐漸被淡忘。

一直到今年深秋，開車載妻子和兒子回岳母家，再經過豐勢路時，內子突然手指前方的一棵樹：「你還記得我們的愛之樹嗎？」我把車靠邊停下，撫摸樹的枝幹，十幾年前那「66666」公里的見證，有些模糊難辨，倒是那兩顆心卻清楚地交融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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