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洛杉磯傳真 她為人權而戰四十年

◎王丹

轉眼之間，Ramona Ripston擔任美國民權聯盟南加州分部（The American Civil Liberties Union of Southern California）主席已經四十年了。她原本只是一個家庭主婦，也許有那麼一點悲天憫人的情懷，但是並未付諸行動。搬到加州之後，她決心投入維護人權的工作，從此開始了無休無止的奮鬥。最近，她宣布退休，這個決定令人震驚但是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她已經83歲了。

在人權保障領域，Ripston是一個指標性人物。1991年洛杉磯發生員警在執勤中濫用暴力的嚴重事件，不僅引起各界譁然，而且引發了關於員警制度改革的討論。事件發生兩週之後的一天，Ripston率領幾名助手闖入警察局的會議室，每個人手上都抱著一個大盒子。當她打開盒子的時候，室內靜得幾乎聽得到呼吸——裡面是一萬份要求警察局長下台的請願書。兩週之內徵集到這麼多的簽名，展現了Ripston過人的精力與執行力。第二年，該警察局長就下台了，而警政事務改革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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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為一個人權工作者，最大的考驗還不是對抗壓迫人權的當權者和官僚體制，而是當你站在弱勢群體這一邊的時候，發現你面對的是一般民眾。1996年Ripston再度站上火線，這一次面對的就是市中心的兩百家商號和居民，為的是維護無家可歸者露宿街頭的權利。Ripston被指著鼻子責問：「如果是家門口的街道上住了一個隨地大小便的流浪漢，你樂意嗎？」自己住在一個環境良好的高級住宅區的Ripston，要在面對這樣的指責的時候，還能堅守維護流浪漢權益的立場，這一份壓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住的。但是Ripston沒有退縮，民權聯盟南加州分部最終一紙訴狀，把掃蕩流浪漢的警方告上了法院。

美國傳統的人權運動，側重於維護言論自由，以及要求政教分離等訴求。但是在Ripston的領導下，民權聯盟的南加州分部則是積極地從政策角度去推動人權的改善，尤其致力於提升教育和解決貧困問題。Ripston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貧困本身也是涉及到公民自由的問題」。在她的帶領下，民權聯盟南加州分部戰果輝煌，大到爭取到聯邦政府增加幾百萬預算來改善公立學校的硬體設施，小到迫使一個因為房客養狗就要提高房租的房東放棄自己的無禮要求，南加州分部在全美各地的眾多分部中，可以說是戰鬥力最強的，他們平均每年承接的案子超過一萬件。

在退休之際，Ripston顯得有些感傷，不僅因為這是一個伴隨了她四十年的工作，也是因為她有一些遺憾。一個就是在被認為非常自由的加州，當年她曾經參與爭取來的選舉權，現在反倒被用來阻擋了人權的改善，比如廢除死刑，比如同志結婚的權利等議題，都屢次在公民投票中沒有過關；另外一個遺憾就是投身人權運動的人普遍年齡較大，她擔心後繼無人。為了薪火相傳，在她的堅持下，南加州分部最年輕的成員，42歲的一位人權律師，接替了她的職位。做為一位人權運動的老兵，這是她最後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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