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末日遺書

◎張繼琳

走在大街 大家都在告別

陌生人變得和藹親切 他們說我們

接下來 會是一家人了

龐貝遺址提供選擇 死亡的姿勢

年輕女孩圍在一起掩面哭泣

我自己也山窮水盡 掉了幾滴眼淚

從窗口望出去 垃圾桶碰撞翻飛

不再打掃的街衢 飛沙走石、塵土飛揚

我的故事寫到 本來想去偏遠的山上教書的……

這是大難來臨 末日的前夕

J盡情飲酒享樂後 隨眾人逃難去了

F毫無顧忌在牆外噴漆 塗鴉誇張的性器官

K與戀人在市政府廣場做愛 吸食大麻

我則是默默打掃乾淨自己的屋子

相信末日後不久 還是有人會進來居住

災難 激發了多愁善感

地球上的兩百多個政權 突然憐憫、熱愛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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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沒有人民可供統治、揮霍

將會是多麼寂寞的事啊」

雲朵快速流動 淤成烏雲密布的天空

我怎麼老是覺得 好像有人一直站在門外

他的鐮刀 黑袍 他的怪異裝扮

我就是始終覺得有人 一直站在門外

此時妻子急哄嬰兒入睡 重複唱他喜歡的兒歌

她知道夢中會出現神蹟──那陽光下一片溫柔草原

小孩必然找到安全的地方長大

且不停朝我們揮手 奔跑 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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