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家小傳》鋼琴姊妹花

◎沈恩

那年夏天，蟬開始鳴叫的那天，那個媽媽牽著一對雙胞胎姊妹來找我學鋼琴。那時她們還好小，才四歲，連左右手都分不清楚，我們一個個音符慢慢認識，每次下課，她們總是把鞋子穿錯邊，令人莞爾。

開始會用單手彈點簡單的曲子後，她們也進入幼稚園就讀了，學校教了些生活習慣，她們也老愛在上鋼琴課前要我打開嘴巴，檢查牙齒是否有刷乾淨。在學習過注音符號後，她們便常在琴譜上畫上歪歪扭扭地「ㄅ、ㄆ、ㄇ」，像幼稚園老師考她們那樣地考我。而學校做了勞作，她們也常常拿來送我，所以鋼琴上擺滿了看不出是什麼動物的陶土作品，充滿童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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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們已經能自在使用雙手彈琴時，她們也開始去上小學了。有時候，她們神秘兮兮地拿出藏在背後的布丁空盒，裡面裝著發芽的綠豆；有時候她們小心翼翼地捧著五、六隻蠶寶寶，給每一隻都取了名字，當結成蛹時，她們還是有辦法分辨誰是誰，每每在學校認識了新事物，她們都會用孩子新奇的眼睛帶我再重新認識一次，喚起我那塵封的回憶。曾經我也寶貝般地凝視著發芽的綠豆，愉快地比較著它們的高矮；當我和哥哥一起養的蠶寶寶破繭而出，羽化成蛾，在天花板上飛舞，我和哥哥興奮地歡呼著，那是長大後沒有再出現過的單純快樂。

今年夏天，蟬開始鳴叫的那天，彈得一手好琴的姊妹倆參加了小學的畢業典禮，即將告別童年，離開小鎮到都市去唸中學，而我們的鋼琴課也將畫上句點。

和她們相處的點點滴滴，總讓我隱隱約約地看到過去的自己，想起那段因忙碌而被遺忘的幸福時光。雖然是她們來學鋼琴，但我卻覺得自己獲得的更多，謝謝妳們，我的忘年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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