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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書與人】我才是真正的綠色! 陳芳明談《台灣新文學史》

2011/12/28 06:00

陳芳明的《台灣新文學史》。

專訪.攝影◎張耀仁

陳芳明與他費時十二年完成的《台灣新文學史》。

歷史。捷克籍小說家米蘭.昆德拉(Milan Kundera,1929-)的長篇小說《生活在他方》,曾經處理此一課題:「歷史在敲門,要進入我們的故事。它的到來不是身著祕密警察的裝束,也不是身著一場突然革命的裝束。」這位日後流亡法國的世界級小說家說:「它常常像汙濁的洗碗水滲入我們的日常生活,在我們的故事裡,歷史的入場是身著內褲的裝束。」

多麼令人難堪的一件事,卻是2006年之際,面對綠色執政貪腐事件,陳芳明內心的困頓、憂畏:困頓於無法為現實世界中的理想典範辯護,又該如何去定義歷史上的藝術成就?憂畏於恐嚇及辱罵竟成戰鬥,而流血與流淚即是文學?對此,陳芳明說:「那是我生命中最最危機的時刻。」做為台灣論述先行者,他未嘗料到有朝一日竟會被這套論述所審判,「但歷史總是嘲弄人的。」他說,歷史將他拋擲於被誤解、被污名化的深淵中,使他感到幻滅甚至一度停擺書寫《台灣新文學史》,直至2009年才猛然意識到:倘若就此放棄,那豈非印證貪婪之手全面獲得了勝利?

於是,陳芳明再次重拾過去的文學作品,「再次以文學的力量撐起意志,艱苦地走出生命中最黯淡的階段。」他說:「文學終究拯救了我。」文學終究收容了他,使他在最寂寥惆悵乃至嘗盡背棄毀謗的同時,得以照見繽紛燦爛的世界,得以獲得前行代超脫非藍即綠的勇氣,抵達豐饒之地。

真正的後殖民史觀:以多元取代單一

回顧最初撰寫《台灣新文學史》,陳芳明表示,儘管之前已撰有《左翼台灣》、《殖民地台灣》等書,但書寫範疇僅止於日本殖民時期,「然而,戰後的文學那麼精采,應該要有一部文學史出來才是。」適時,前《聯合文學》總編輯初安民獲知陳芳明有此意願,遂向其邀稿,自1999年9月至2003年3月,共撰寫十八章,此即《台灣新文學史》雛型,後再經八年時光,增修至廿四章始完成此書。

期間,發生於2000年夏秋之交的「雙陳論戰」,即陳映真針對《台灣新文學史》之後殖民史觀的批判,陳芳明指出兩人最大的差異並非「社會性質」之爭辯,「關鍵在於:他很不高興看到台灣怎會有自己的歷史?台灣文學與歷史不就是中國的一部分嗎?」陳芳明說,這才是陳映真沒有講出來的「內心話」,也是在此一刺激下,更加堅定了陳芳明完成《台灣新文學史》的決心。

事實上,為本土辯護的決心猶如一刀兩刃,深切考驗著陳芳明日後的書寫意志,那即是「非得讓台灣成為鮮明的意象不可」。但寫至十八章現代主義與鄉土文學之拉扯,陳芳明感受到國內政治民粹式的氛圍,不由惶惑:透過意識形態來決定個人人格乃至作品,難道這就是台灣文學的宿命?是否只有本土文學、台籍作者才算台灣文學?至此,陳芳明思索:「本土應該是一個開放的概念,而非神聖人格與崇高信仰之表徵。」他以轉型正義為例,指出蔣經國的權力是繼承的,之後的李登輝、陳水扁也陸續繼承了前者,那麼,如何區分何謂「轉型」?

換言之,歷史並非依照我們的主觀經驗而發展,「這就是書寫台灣文學史最令人苦惱的一點。」陳芳明說:「如果你堅持本土化,那麼所有的外省作家都寫不進來,更何況台灣本土化始於蔣經國,所以必須採取開放的後殖民史觀才論述得通。」對陳芳明言,真正的後殖民文學乃卸下束縛的枷鎖,以創造力及生命力打造多元的文學,而非一味的悲情與悲劇。

世界何其絢爛:不只是綠色,也是彩色!

但嘲諷總是容易的,尤其當有人說出真話時,往往遭受曲解甚至難堪的羞辱。對此,陳芳明堅定指出:「我的本土立場從來沒有改變,只是將本土擴大解釋了,無論性別、族群、階級都是屬於台灣的,而非從血統去加以檢驗。」他指出自己早年批判國民黨,進入90年代後,逐一將外省作家、族群、性別等納入本土論述中,「本土的概念應該是隨著時代擴充其內容,而非僵化不變的。」他反駁:「你們才是背叛了本土!」之所以背叛,乃因接受了現有體制;之所以非本土,乃因不敢為台灣講話,「在這點上,我比你還綠!因為一直以來我就是維護台灣立場,這本《台灣新文學史》的書寫,就是在為台灣講話!」陳芳明說:「《台灣新文學史》的出版,直指中國所寫的台灣文學史是假的、是沒有這樣的作品的,所以,我哪裡背叛了綠色、背叛台灣?」他指出,當初本土論述乃是為了爭取更多的言論自由,豈知演變至今竟變成一言堂式的崇隆價值,「這根本就是背叛綠色原來的理想!」

對於台灣文學的未來,儘管屢聞論者夸言「文學已死」,但陳芳明不以為然:「人類的想像不死,文學怎麼可能會死!?」他表示,不會因為某些侮蔑或曲解就失去對未來的希望,「因為歷史還是在那裡的,一如閉上眼睛,太陽也還是發亮的。」他期許新世代能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蓬勃的台灣文學,「一旦拿掉綠色目光,將發現這個世界何其絢爛!」刻正執筆撰寫詩評《殉美之舞》(暫名),陳芳明信心滿滿,從他的語氣之中彷彿照見一整個璀燦瀲豔的文學世代,不由使人再次記起《生活在他方》的句子:「生命是短促的,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那老詩人說:「讓舊世界滅亡吧!文學萬歲!」

確確實實,台灣文學豐饒秀美,所有的意識形態都該是消亡的時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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