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界小葉片》在法蘭西尋覓WC

◎ 莊樹諄

仲夏的馬賽，普羅旺斯的艷陽高照，與地中海的熱情相互輝映。認識一座城市最好的方式是步行，可以毫無遺漏地品嘗綿延接連的古意盎然：教堂、博物館、車站、市政建築、百年商旅。然而，豔日下免不了揮汗如雨，於是一邊仰頭狂飲可樂、雪碧、星巴克冰沙，一邊手不停迭往嘴巴送進零食小點，放肆的同時滿足視覺、嗅覺與味覺，仿如童年參加遠足一般的興致勃勃。然而，這一切的歡愉終將歸結於一個最基本的生理問題—廁所。質量不滅，喝下去的總要一個出口。人無法控制排汗與排尿的比率，逼尿肌與括約肌的叫急，貯尿器官一秒一秒地逼近人體500cc的極限，唯一的防線僅剩下意志力，卻也崩潰在即。

習慣了台北星羅棋布的捷運站，清潔明亮還散發出淡淡幽香的廁所，自然而然地以為法國的地鐵站也是。然而抱歉，即使地底下的規模再盤根錯節如宮殿，再人潮洶湧如蛇龍，也只聞隱隱尿騷不見廁所一間。法國人兩手一攤，沒有就是沒有，他們也不曉得哪裡有廁所，彷彿我在問一個很蠢的問題，他們從小就不曾想過的問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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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得到一個結論，在法國，面對任何可以喝的液體，都得三思而行。

馬賽的會議是在一個公共圖書館舉行，參與的人士超過兩百位，一整天的議程包括午餐超過八小時。是的，不要懷疑，偌大的一座圖書館，可提供國際會議的建築，廁所只有兩個馬桶，一個男生的一個女生的。從來只見女廁前大排長龍，這回女男平等了。各國與會的女士先生們在隊伍裡無奈地相視而笑，相互交換著自己國家的廁所經驗。我猜想，這也許是主辦單位刻意製造彼此交流的機會。可當有人竟白目地在裡頭上大號時，這種黑色的法式幽默，實在一點也不好笑。

也許有人會猜法國廁所少是不想因增建而破壞古老建築的原貌。但這個理由並不成立，我後來轉往巴黎訪問的單位，是一棟新式建築，一層樓也是只有男女兩個馬桶，而且還不是每層都有。當天我要上台，上台前總是要上個廁所，不都是這樣的嗎？邀請人說這層樓沒有廁所，我訝異地說不出話來，他帶我繞來繞去爬上爬下，原本不緊張的搞得心急如焚，站到台上時，要講的話已忘掉大半。

我強烈懷疑法國人的泌尿系統異於常人，不管是巴黎、馬賽還是里昂，廁所都像是沙漠中的綠洲。千萬記住，不管當下有無尿意，幸運遇到了一定要上；就像茫茫大海中沒有飽食中樞的魚類，遇到任何食物總是先吃了再說。

即使如此大小不便，大街上依然遊人如織車水馬龍，但，你能說什麼呢？如同你在任何一座很巴黎很馬賽很里昂的城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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