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一盤咖哩飯──處女作前後

日本導演小津安二郎。（照片提供／小津安二郎家族。協助／鎌倉文學館）

◎小津安二郎 譯◎陳寶蓮

現在年輕人要成為獨當一面的導演很困難，但我實在幸運，竟然因為一盤咖哩飯就當上導演。片廠還在蒲田的時候，我是大久保忠素導演的助理。那個年代的導演威風八面，但是導演身旁的助理卻有如雜工，一手包辦大大小小的事務，非常繁忙，連抽菸的時間都沒有。所以老是肚子餓，唯一的享受就是吃飯。

有一天，拍攝作業一拖再拖，到了晚餐時間還沒結束。我既餓又累，可是大久保導演還指示這、指示那的不肯收工。我愈來愈氣，忍不住連「就算趕夜班也拍不出什麼好電影」的抱怨都說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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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終於敲鐘收工，總算能吃晚飯。餐廳依早到順序供餐，先坐到位子的人可先用餐，於是我急忙找個位子坐下。熱氣騰騰的咖哩飯，從餐桌那頭依序發過來，咖哩香氣撲鼻。當我滿嘴口水、眼巴巴看著就要傳到我面前時，導演正好走進餐廳坐下。我直覺下一個就該發給我，可是盤子落在導演的桌上。我氣得大吼：「按順序！」馬上有人反應：「助理的往後挪才對！」什麼話！我轉頭看清楚是哪個傢伙後，起身就要揍他，結果被旁人拉住。但我還是繼續怒吼：「上飯，按順序！」我最後還是吃到了一盤分量充足的咖哩飯。

後來，這件事傳到當時的廠長城戶四郎耳裡，他大概覺得這個傢伙很有趣。隔月，就要我「拍部片子來看看」，於是我拍了古裝劇《懺悔之刃》。不是頭腦優秀，也不是才華受到賞識，我只是托了一盤咖哩飯的福。那是1927年春天發生的事。（原載於《電影旬報》，1950年3月上旬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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