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塗鴉慾】 走著進去爬著出來

◎侯俊明

看到光鮮亮麗的畫廊，我會不敢走進去。即使鼓足勇氣走進去，卻感覺自己和投射燈下的作品格格不入。呵呵，抱歉，打擾了。

那麼，去美術館如何呢？

看展覽終究是一件折磨人的事。尤其是看雙年展、博覽會，除了要有腳力，也考驗著我們的感受力與智力。當然，如果我們只是走馬看花，也就不會有這些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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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曾想過，一件作品是歷經了怎樣的歷程，才得以呈現在你眼前？它動員了策展、運輸、布展、媒體文宣等龐大的人力、物力、財力，最終才得以這樣（被包裝）的形式被談論，被你看見。

一個好的展覽，是一道強烈颶風。鋪天蓋地迎面而來。我們得站定，才能在凝望的瞬間與它產生對話。偏偏當代藝術家又特別刁鑽不馴，老愛問問題，挑釁我們對文化、歷史的認知，搖撼我們的信仰，衝撞我們的道德界線。非得要我們走著進去爬著出來不可。

不知道你在展覽會場被藝術家「攻擊」的時候，你會怎麼辦？我的建議是，我們得去探探他的底，才知道要怎樣回應他。

首先，我們要知道是誰教了他？也就是他所承接的是一個什麼樣的藝術脈絡？其次，他所處的是一個什麼樣的時代？也就是滋養他創作的是一個什麼樣的政治、社會、文化、經濟條件？最後我們要問的是，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具有什麼人格特質？他的人生怎麼了，何以會以此特定形式來回應他所經歷的這一切？

所以，當我要介紹我的創作時，我總是這麼說的：教我的老師是一群嚴厲的現代主義者。我藝術的萌發期正巧碰上台灣政治的解嚴，到處充滿了色情的工地秀、電子花車。而我有著嚴重的胃出血，我非常焦慮……所以我開始了我離經叛道的創作。

去看一個藝術家的個展，尤其是他的大型回顧展，這些背景的提問是相當重要而有趣的。

但是去看雙年展、博覽會這樣生張熟魏的大雜匯，我們大概也只能走馬看花了。如果有作品不預期地撞進你的眼簾，在召喚你的時候，你就得放慢腳步，迎向它，好好地享受這偶然的邂逅，很直覺地。讓自己成為一個主觀的觀賞者，完全把作者甩一邊，不理會作者的原始意圖是什麼。霸道地把作品據為己有，以自己的生命經驗去詮釋作品，與作品產生共鳴。

或許我們無法辨識出這些花與那些花有什麼差別，搞不清楚它們的來歷，叫不出它們的名字，但這無礙於我們全心全意去領受花香與那滿園的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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