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淋雨電車

◎李振豪

一個人搭上傍晚的電車，準備收假回部隊。平日就擁擠而喧嚷的車廂內，因為雨天的緣故，甚至透露出一點狼狽的氣氛。在城市的地底下，那景象多少有一點類似災難般的情調存在。一群陌生人在彼此慌忙的眼神與局促當中，慢慢地調整自己，試圖共同達到一種暫時的默契與秩序。我把濕淋淋的傘折好拿在手上，好不容易等到一個位子坐下，拿出隨身聽，戴上耳機，為自己調節一個適當的音量，就像尋找一個安身的定位，然後，列車一瞬間浮出地面，窗外濛濛的雨安靜將遠處的山變魔術般隱沒起來，彷彿正掩護著時間的發生。車廂內已各就各位，大家又繼續專心回自己的世界裡，對話或沉思，做著什麼或不做什麼。

車廂裡多數是下了課的學生，他們的制服，曾經也是我經年用以代表青春身分的象徵。穿著襯衫的疲憊上班族，閉著眼頭靠著椅背正在休息，一年裡，會不會有幾次是坐過站的？那會是我以後的生活模式嗎？站在車門邊那群穿著便服聊得很開心的大學生，也許是蹺了某堂無聊的課，我深深懷念那種能身體力行地對抗無趣體制的日子……還有更多形形色色打扮的人們，我無法看穿他們任何一個可能的身分，就好像車廂內有哪個誰，能看出我的背包裡裝著一套穿舊了的迷彩服嗎？忽然發現車廂內有雨水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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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繼續下著，傘上殘留著天氣陰霾的證明，滴落在我的球鞋上。原來，是趁隙闖入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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