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我的美好孤獨

◎陳克華

感冒反常持續了快一個月，今天早晨覺得快好了，就是還有點咳。

可是出門前見桌子上擺著幾顆時鮮的柑橘，一時嘴饞，隨手剝了一顆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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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而後才想起橘子性寒，咳嗽究竟沒好徹底，是不該吃。否則之前的調養便功虧一簣。

然後才意識到一個人的生活，很容易便這樣。

陷入放縱，和懶散。無效率。

可以一個人晚睡，只為了電視上一部長片捨不得沒看完。

咖啡卯起來可以一連喝上三、四大杯。

迷起電視網路購物就大買了一堆生活不必需品。

下班後不想回家，就賴在辦公室電腦前到深夜，什麼也沒做。

孤獨原可以是美好的。深度的閱讀，思考，和創作，都少不了它。兩千年前的佛陀之所以要成立僧團，又是閉關又是結夏安居，初心無非就是要提供這「美好的孤獨」供弟子專心修行。否則在家人時時困於婚姻活計之中，心思滿滿盡是柴米油鹽，汲汲營營，如何返觀自照？如何轉識成智？

讀《阿含經》，佛陀其實是不鼓勵任何歌舞戲劇娛樂的（大約即現在的電影電視外加演唱會），甚至團體修行時亦不喜有人聊天說話（那就是現在的電話手機3C產品）。

因為美好的孤獨得之並不易。

一旦這孤獨裡摻雜著任何一絲放縱，那便有可能讓人在孤獨中陷入無止境的停滯和散亂。因此才又制定了戒律。又必須隨時觀察弟子的進度。

一個人的生活，有時候就需要借用佛陀的智慧，給自己設定一些規則（戒），確實遵守。

而享受孤獨之外，還需要時時自省：善用了孤獨否？

今晨吃下的那顆橘子，到了晚間果然如實發揮了效果：入夜便又大咳。出痰。才從感冒的虛弱感掙脫的身體只覺得又濕熱些。躁。

治療一個月的感冒終於被一顆橘子打回原形。

我的美好孤獨，我一向自詡的多年來一個人生活，這回我終於瞥見，它原來如此脆弱，而且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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