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紀事簿》日復一日拷貝貼上

◎西皮

你是否和我一樣，也曾過著昨日和明日，甚至是去年和明年都沒什麼不同的複製人生？

一早鬧鈴按時奏響時，總會懊悔自己沒早一點睡；洗手間的方鏡裡依舊是一臉倦容、還沒戴上假面卻如假包換的自己；口中吐出的牙膏白沫仍然摻著血水，洗牙預約再次在腦中閃逝；使勁如廁時，才又想起早該多吃蔬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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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上家門的大鎖時，心房也一併扣緊。在自己無神的視線中，四季晨光下的每條巷弄竟看似沒有差別。弓背快腳的步履沒變，鞋根的一角繼續磨平。我依例在街角的早餐店外帶一份雖然還見得到蛋黃與肉鬆的切面，但吃起來卻一年比一年縮水的三明治。

我不加思索地植入相同的通勤路線、捷運月台、車廂門扉。一路上，擦肩而過的是一張張既眼熟，卻又和我一樣從沒笑過的撲克臉。

鋼骨結構中超高樓層的玻璃帷幕裡，老闆總是封建，主管向來狗腿，同事永遠推卸。一方方隔間裡的隱形生產線從不停歇，更別提開不完的大小會議及受不完的長短訓練。一到午餐時間，公司附近每家小吃店的每張餐桌上不是飯，就是麵，再不水餃或鍋貼。而每桌人無不同聲批評著他們部門裡最顧人怨、卻也總是最有老闆緣的強納森、潔西卡或凱薩琳。午休過後的辦公室，人手一杯提神醒腦的冷飲或咖啡，但還沒兩點半大家已經呵欠連連，稍不留神就把試算表一整欄的會計年度都少打了十年。

直到辦公大樓外的天色暗下，街燈亮起，永遠堆疊成塔的待辦公事終於可以暫放一邊時，身心已疲乏到臨界點。排骨餐盒也好，雞腿便當也罷，還是在出租套房裡配著電視的彩影聲光蹺腳解決最好。然而，填飽肚子後整副軀體卻身陷長沙發難以動彈，徒留拿穩遙控器的力氣。

唯有在蓮蓬頭下低頭打量我那早就失衡的身形曲線時，才會湧上一天僅此一回的健身衝動。不過，一走出浴室，我的腦袋立刻切換到該吃什麼消夜。

睡前，也該是加強英文以提升職場競爭力的時候了，怎知臉書的新訊息似乎更值得即時關注。待平板滑夠時，已然午夜一點。終於仰躺在床上凝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時，總不免感嘆短短的人生不該這般蹉跎。然而，明日又是另一個昨天。

所幸，那般日復一日的歲月已成追憶，而突破的關鍵就在於自己終於由小處開始逐一改變，包括了傾聽內心的聲音、換掉令人厭倦的鬧鈴聲、一早在鏡中給自己一張不是太糟的表情、嘗試稍有不同的上班路線、選擇另一家早餐店的鮪魚沙拉堡、自備蔬果滿滿的營養午餐、定期檢視職涯的目標、每週固定運動……

拒絕一味拷貝再貼上的複製人生，一步步踏出自我設限的舒適圈，一成不變的生活就會有嶄新的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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