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谷 秋天的決定

@張玉芸

我喜歡在秋天裡寫詩。但是不只是在秋天，在其他的季節裡我也寫詩，一年四季裡我其實都有寫詩的心情。不過，我確實是在秋天裡決定寫詩的。多年以前，在秋天的風中，心中浮起一些零星字句，我捨不得她們隨風失散，遂逐一撿起黏貼成詩篇。這個秋天的決定，延續許多個春夏秋冬。

我其實也曾經在秋天裡決定繪畫，只是這個決定沒有延續到下一個季節。那時也是秋風吹起的時節，豐收過後的麥田好像一張攤開的畫紙，我看著光禿禿的田地以及遠方的綠地樹木與天空，眼前這幅秋天風景突然震撼我心。「我想繪畫」這個聲音大聲在耳畔響起，又迴響於心坎。我多麼希望拿起畫筆，揮灑，揮灑，揮灑，極力揮灑出一幅又一幅的大自然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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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付諸行動了。在秋日的一個下午，我拜訪一位繪畫老師。我開宗明義跟她說，「我想學繪畫，但是我不只是想要做一個業餘畫家，我想要做一個專業畫家。妳可以幫助我嗎？」

「可以啊，當然可以。」這位從美國來到英國定居的女畫家毫不猶豫地回答我。

她帶著我參觀她的繪畫學校，其中的一間教室，正逢人物寫生課。我羞澀地看著這位裸體模特兒，她優雅地躺著，自然而然。我逐一欣賞這些學員們筆觸生疏的作品，線條因初學而僵硬，但是他們各個專注而認真，學習態度令我感動。我突然對於剛才過於飽滿的言語，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不要當業餘畫家，而是要成為專業畫家。」我說出這樣的話，就好像是跟理財專家說，我的投資只要賺錢，不要負擔任何風險一樣。若以這種投資態度進行投資，可能永遠也找不到投資的機會點。或許這也就是為什麼我的繪畫毫無長進。

秋天的決定，需要四季來完成。或許所有的事情都是如此吧，每一個決定都需要一些春夏秋冬來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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