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光
幼時常和爸爬山撿蟬蛻,我負責土丘,他負責樹叢。爸爸說,「這是中藥的一種,可以賣錢喔。」
但我們從來沒有成功兜售過,倒是在中藥行買回不少給我治氣喘的偏方。
那是對自然最初始的探索,我一心想蒐集父女間的信物,愈多愈好,愈完整愈好。忘記收納到第幾盒,身邊一起爬山的人不再是爸,有時候和朋友,有時候和男友。
我們都忙,都有別的伴侶。後來爸回國了,拄著拐杖,帕金森氏症。那時候我比起山更愛海,潛水拍照錄影寫文章,透過通訊軟體把所有觀察傳給他。偶爾他回覆一、兩句,焦點放在注意安全。再後來,通訊軟體也聯繫不上爸,得用燒的。
某個深夜,將照片與文稿整理好寄給編輯,耳畔忽然響起一句,「這可以賣錢喔。」
啊,藥舖沒收,報社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