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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小景 賣蛋捲的男孩
迷迭香
午後,一個清亮的童音在報社旁邊的巷子裡喊著:
「各位叔叔阿姨,這裡有蛋捲和蔬菜脆片喔,請來看看,請多多支持我們這些身心障礙的孩子……」
是個大約十歲,或者可能更大一點的男孩,他的臉看起來聰明伶俐,身體卻呈現了某種扭曲,而且還少了一條手臂。一旁是個女孩,挽了一個裝了糕餅的籃子,看起來應該有十五六歲了,身體完好,但眼神裡的茫然說明了某種心智上的缺陷。
我走上前去,瀏覽女孩手中的籃子,雖然我其實不愛吃零食,但還是選了幾樣,男孩用單手把我選的東西裝進塑膠袋裡,看起來非常開心,那樣單純的笑容也讓我感到快樂。
但當我打開皮夾時,才發現裡面沒有現金。
「啊,我得去領錢……」
當我這麼說之後,男孩臉上的笑意瞬間黯淡了。是因為以前有人以這樣的藉口離去,然後就沒回來了嗎?
「我一定會回來的。」我對男孩保證。他點點頭,沒說什麼。
提款機就在不遠處,來回其實並不需要太多時間,但我在途中遇見了許久不見的同事,她剛剛從遠方旅遊回來,有不少有趣的見聞,於是我和她就這樣站著聊了起來。而這一耽擱,就是不少時間過去。
當我和同事道了再見,領了錢,再回到原處時,已沒看到男孩,但女孩還在,她正把籃子放進一輛車的行李箱裡,旁邊有個男人等著要關上車門。啊,他們要走了?
「請等一等!」我邊嚷著邊跑過去。
男人看到我,好像也知道我不久前曾在這裡挑選過糕餅,他把一袋東西從行李箱裡拿出來遞給我,那是我剛才選的東西。
「那孩子呢?我想和他說再見。」我說。
男人指指前方,並為我打開車門。坐在小型巴士前座的正是那個男孩。當他轉頭看見我,原本無精打采的表情立刻不同,眼神瞬間發亮,喜逐顏開,笑得好燦爛。
他真的在等我回來,而我好慶幸及時趕到,沒有失信於他,沒有傷了一個孩子純潔的心。我若再晚個半分鐘,車子就開走了,而這孩子的心裡將會多了一條陰影,我將成為那個一去不回的阿姨,從此他對人很難有百分之百的信任。
「你們要走了?這麼快?下次什麼時候再來呢?」我問。
「對啊,我們還要到下一個地方。下次也不確定什麼時候還會再來。」他說。
「希望下回還可以看見你。」我說著,抱住了他,輕輕地說,「加油喔。」
他也緊緊地抱著我,發出開心的笑聲,還是笑得好燦爛。
這個下午,我的心情很好,因為我沒有辜負了一個孩子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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