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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落蒂／驀然回首
◎落蒂
在蘭苑的草坪上，月光底下，布拉姆斯的曲子響著。白天陽光的暴烈，艱深書本的憂悒，與輕柔的樂音，一起流洩。那些日子與久不翻閱的詩集，一起塵封了數十年，高高地放在書架上，腦門外。晨起，黃葉落了滿地，拿起掃帚，與年輕的日子，一起掃去。
數十年裡，總是在再來一杯，乎乾啦中混過，用混這個字，朋友都說頂傳神的。因為每日都與錢鈔擁抱，到頭來卻只有擁抱滿懷空虛，什麼也沒留下來。把一切浪擲在杯觥交錯中，剩下的只有腦滿腸肥，體檢滿江紅的數字。數十年來，常在調頭寸跑三點半中匆匆而過，沒有時間靜下來後悔。
當然有時也想與一群優遊自在的人士，去高原馳騁駿馬，去山涯迎接悲風，但那種浪縱四海的寫意，往往被閃電的訊息追回，一通公司急難速回的急電，讓你的天邊飛雁，突然殞落在萬里的狂沙中。
驀然回首，還是那青澀的歲月最為美好，什麼也不必說清楚，更無須詳盡的計畫，拉著手說去就去。一輛破腳踏車，也可以環島旅遊，沒有細想途中會發生什麼意外。許多人互不相識卻如認識多年的老友，互相照顧互相扶持。單人孤單在海邊深山露宿也是家常便飯。
早年嫌棄的騎竹馬的日子，綁辮子的日子，後來竟在開名車超跑重機中，變成好追懷好想念的日子。就像早年住竹籬笆軍眷區的友人，重回已變成高樓大廈的舊地，不免掉下失落的淚水，還是想念那些閃亮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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