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說 所謂生命

陳琪盈

天搖地動，地牛翻身，還未反應過來，便是一陣暈眩，緊接而來的是空白。

再次清醒過來，已經被壓在倒塌的建築物下，四肢不得動彈，不知道是因為受傷，還是被壓住了。對著自己的處境感到呆滯，昏睡過去多久了？救援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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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嗎？」聲音嘶啞的吼著，我覺得喉嚨有把火在灼燒，卻不至於刺痛。

「我！」

「救命！」

「是救援嗎？」

「我的手好痛！」

有很多聲音此起彼落，我頓時有些疑惑，這建築物原來住了那麼多人？又幸運地大家都清醒著？我連困惑的時間都沒有，有人開始哭喊起來。「我不要死……我才十七歲……」

當一個人起頭哭泣，便有第二個、第三個……大家都在恐懼死亡，都在祈禱奇蹟。

「誰會唱歌？」眾多啜泣聲中，有個聲音特別冷靜，他喊道：「隨便哪首都好，快唱！」

我不知道自己是激動了，還是純粹下意識地開口，我唱出自己印象最深刻的一首歌：「輕輕敲醒沉睡的心靈，慢慢張開你的眼睛──」

哭泣的聲音漸漸變少，開始有人應合著我的歌聲。

「唱出你的熱情，伸出你雙手，讓我擁抱著你的夢，讓我擁有你真心的面孔。讓我們的笑容，充滿青春的驕傲，為明天獻出虔誠的祈禱──」

大家都跟著一起唱，我分辨不出究竟有幾個人，但在歌聲裡，我儼然聽到有人在高聲喊著活下去。

是的，活下去，僅此而已。

後來不知道又過了多久，當我被搜救人員發現時，早已失去意識。等我康復後，開始打聽當時一同被埋在建築物裡的傷亡人數，相關人員聽了後只吃驚道：「當時建築物裡只有你一人。」

我記得自己和別人唱過歌，也記得有人因為懼怕死亡而痛哭，那些都是幻覺？

我探查了居住地的歷史，發現當年九二一地震時，同地點也發生了建築物倒塌的憾事，那時死傷慘重，遠比這次驚人。

我想我找到了答案，不論過了多久、不論時空是否相同，生死關頭，人們想活下去的意念都是一樣的。

正因如此，我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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