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紀事簿】 曬衣場

@緩急

退伍後的那段不算短的待業期，我回到老家與父親同住。

母親已經在幾年前過世，而我與父親並不太熟，我愛乾淨但父親有些邋塌，兩個大男人相依為命的日子，自然充滿各種火爆的爭執與磨擦。

請繼續往下閱讀...

拿晾衣服來說，父親堅持將零星的幾件衛生衣褲留在院子裡的曬衣桿上，即使下了雨也不願收進屋裡來，偶爾還會被蟲子啃幾個洞，他也不以為意，照穿不誤。

起初，我以為父親只是懶散，順手幫他收拾，還折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他房間的矮桌上，以為藉此可以釋放些許善意，沒想到父親居然大發雷霆。雖然覺得莫名其妙，幾次之後我不再與他爭論。泛黃了的衛生衣褲晾在曬衣桿上的畫面，雖然厭惡，看久了也就漸漸習慣了。

忘了是什麼話題觸動了這段回憶，多年後，我向朋友提起了這件事。

「你想過嗎？也許這是你父親想念你母親的一種方式啊──」友人提出了自己的一套見解，「衛生衣褲對你父親來說是最貼身的衣物，除了你的母親之外，其他人當然碰不得了，你說是不是？」

我聽了有些不以為然。畢竟父親母親的結合並非自由戀愛的產物，與其說是媒妁之言，不如說彼此都有利益層面的考量。從小目睹了無數次的爭吵及謾罵，我從來沒想過那當中存有任何愛的成份。

但也的確，記憶當中，那兩人無論再如何爭吵及謾罵，天黑之前，院子裡的曬衣桿就會一件衣物也不留地被母親給淨空。

我想起了，幾年前送給父親的皮夾，他默默地在裡面放了一張泛黃的老相片－－母親不愛拍照，那是她僅有的幾張照片其中之一。

愛的成份也許是複雜的，有時候會夾帶恨，夾帶怨懟，或者輕視，有時候互相耽誤了一輩子，但若那個位置空了出來，會不會偶爾有些想念？

我沒打算跟父親求證這件事，但也許有朝一日，我們可以心平氣和地一起站在老家的曬衣場看看落日，也看著曬衣桿上兀自翻飛的泛黃衣褲。

☆藝文新聞不漏接，按讚追蹤粉絲頁。
☆更多重要藝文新聞訊息，請上自由藝文網。

不用抽 不用搶 現在用APP看新聞 保證天天中獎　 點我下載APP　 按我看活動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