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廖宏霖／小說 R

◎廖宏霖

在林格爾先生知道自己是一個虛構人物的那天之後，他下定決心要讓自己很愉快地生活下去，好像只要這樣想著的話也的確可以某種程度上愉快地生活下去，只不過誰也不知道是哪種程度，也許是極為輕微的程度。如同一個即將發燒，但卻自覺地加了許多衣服並定時定量喝許多水，熟練地處理病前各種症狀的準病患，有效地控制著微微發燙的身體。就像是林格爾先生從不認為他在忍受些什麼，相較於「忍受」這樣好像承載了許多重量的用詞，他更喜歡的是「控制」。像幼時拿到的第一台遙控汽車一樣，他想像也有某種自己藏在一個巨大的被稱為自己的裝置中控制著自己，因此所有的感知都是間接的，「經驗」不是「匱乏」，而是「虛妄」。

原來，所有的傷口其實並不那麼真實地疼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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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格爾先生於是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嘗盡百草的絕望的神農氏，逐漸認知到也許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存在一種解脫或治癒的方法，他不過是在耗費心力尋找各種死去的可能。而經驗匱乏對於一個藉由虛構虛構出來的虛構者如他一點也不是問題，這也是為什麼他對內心以外的事物，提不起太大的興趣，甚至一點也不在意。這和那個肚臍的隱喻一點關係也沒有，他反而覺得無法好好端看自己肚臍的人其實相當可悲，他們只想看別人的肚臍，精確一點說，他們只想成為別人的肚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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