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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不要問我從哪裡來

2007/05/09 06:00

◎賀景濱

5 來自實體界的消息

我們回到家時都已經快天亮了。WCY一看到我還是高興得撲到我身上。

「汪汪,你又喝醉了厚。」牠光汪汪聲就有三十幾種不同的腔調和表情。有這麼雞婆的管家狗有時還真的很頭痛。

「汪汪,哪有啦。」我說:「你還在等我幹嘛?」

牠沒理我,逕自瞠目盯著COM,不,ROM瞧。那神情,既迷惑,又興奮;好像是已經10個月沒性生活的小公狗,正奇怪哪來這麼性感的香味。

我擔心的是,圖形狗會不會被圖形人變幻莫測的味道搞到神經分裂。

「汪汪,你有一則視訊留言喔。」

好寶貝,我立即衝進屋內。果然,是狄克吹吸的。DTT這老小子,竟然把他的工作流程蕩落下來,再壓縮成視訊檔傳來。

「哈囉,別管我,我想我們有麻煩了。」他看起來好像坐在某家酒館的吧檯角落,舉目所及,杯觥交錯。

「啊,就是這裡。」ROM驚呼道。

「昨天我查過戶政資料了。你知道嗎,沒有,」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連一筆ROM的資料都不見蛋。──也就是說,你要我查的可能是個不存在人。」

我跟ROM面面相覷。

「但是她那些記憶好像又不是隨便唬弄的。」他喝了一大口生啤酒:「我循著她的記憶找到這裡,才剛問過那個酒保。」

吧?內,有個蓄著八字鬍的中年人,正忙著拉啤酒和招呼客人。

「嗯,就是他。」ROM插嘴。

「他說他還記得她呀,兩年前常來的熟客,後來就不見蛋了,可能是搬走了吧。他要我等等看,也許她的朋友晚點會過來,到時再打聽看看囉。」

然後就看他一直在喝酒一直在喝酒。

那是家很典型的德式酒吧,用木頭裝潢得好溫暖。靠牆是個大開口的U形吧?,檯面好寬好舒服的樣子,木紋烤漆亮到可以折射杯影,連裝飾用的銅環銅管也都擦得亮晶晶,讓人看了就很想喝酒。

也許是因為週五晚,人聲雜沓,煙霧繚繞。吧內除了那個老酒保,還有個繫紅領結黑圍裙的女服務生。她綁了馬尾,右肩披著好長一條潔淨的白巾,一得空就一直擦杯子一直擦杯子,好像酒杯上的水漬跟她有仇,擦完還要舉高對著燈光檢視一番,才歸回掛杯架。

「你好,我叫Catherine,再來一杯嗎?」她很有禮貌地過來問,笑容仍帶著學生般的稚氣。

DTT再點了杯酒精濃度略高的Doppelbock,好配他的Montechristo No. 4,他最愛的雪茄。

酒館裡的客人看來多是白領的上班族,從二十幾歲到四十幾歲都有。坐辦公室的人全都有個奇怪的特徵,那種被工業社會馴化過幾百年的氣質,總是很輕易就從他們臉上流露出來。當然啦,他們也有歡笑、也有悲傷,但每個人額頭上似乎都寫著「不用期望我啦,反正你也知道,我不過是個上班族,啊布蘭妮要怎樣」那幾個字。

DTT身邊坐了三、四個年輕人,好像剛加完班,正興奮地談著手上沒做完的案子。

「問題可能出在你上次修剪的那段基因。」方面大耳的大個子說。他年紀大了一點,像是這個小組的頭頭。他連鼻頭也好大一顆,至少比一般人大了兩倍,大到都可以剪下來當拉門的把手了。

「也許吧,」戴眼鏡的小子附和道:「不過我在想,會不會是轉化?的量多了點?」

「對於成形的物種,只要改變一點神經傳導物質的量,就足以帶來蝴蝶效應。」大鼻頭說:「但是就基因的尺度來講,我們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找到決定性的關鍵物質。」

嘩!偉哉斯言。聽起來果然像是高幹最常掛在口頭上的空話,聽得我昏昏欲睡。雖然搞不懂他們在講啥碗榚,大致也猜得出來,這票人應該是某個實驗室的生物科技新貴。

我的眼皮愈來愈沉重愈來愈沉重,眼前就只看到DTT一直在喝酒一直在喝酒。

接下來好像是ROM慢慢褪去COM那件罩衫,一股媚惑的香氣襲了上來。

「你不把DTT的視訊留言看完啊?」我說。

「我在看啊。」

我終究還是閉上了眼晴,感覺COM的身體好近好近,可是奇怪,ROM的聲音卻好遠好遠。

「好累。」我歎了口氣。好像有一團軟綿綿熱乎乎的東西壓了上來,怪怪,我的GG這次卻很爭氣興奮了起來,就像他每次聽到柏拉圖那三個字那樣。

一根好逸惡勞,又臨陣退怯的GG?

看來我該找個時間,好好寫封抱怨信,向超感晶片公司抗議才是。就算還沒去update,也不該受到這種待遇嘛,你說是不是。

這只是一場未完成的春夢,我在夢中告訴自己。但我想我是被他氣昏的,不是自己累得睡著的。

6 先把肚子搞定再說

等我醒來時,她還盯著我瞧。

「幾點了?」

「都已經快傍晚了。」那對疑惑又神祕的眼神,害我忽然毛骨悚然起來。COM的身體,會不會有天忽然發覺真相,對做夢的我下手報復呢?譬如說,在ROM醉後無法控制身體的時候。

「你把DTT的留言看完了?」我差點忘了圖形人是可以不用睡覺的,如果不啟動休眠模式的話。「後來他有等到你朋友嗎?」

「來的是我爸爸。」

「啥?」我從床上一躍而起,「那不就真相大白了?」

「可是他對DTT說,他不認識我。」

「什麼?」我又躺了下去。但這次是完全醒了。

DTT看過她所有的記憶,當然認得出他老爸的樣子。

「嗯,他說他有注意到我爸驚惶的眼神。他說他會再查看看。」

MaDe,現在是從尋人啟事演到父女不相認的家庭倫理大悲劇是不是?

我讓留言快速跑一遍,果然看到她老爸。他唇上仍蓄著短髭,頭髮卻已斑白,跟那群科技新貴打招呼時,帶有濃濃的口音。那腔調,冷冷的,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起伏波動。

我跟ROM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是誰說的,事情總是在你不注意的地方演變,等到你驚覺時,往往已認不出原來的面貌了。

「好餓。」我抽完起床菸後終於打破沉默:「先去吃飯吧。」

碰到一時無法解決的事情,最好的方法是先痛痛快快吃喝它一頓。

這可是我倆認識以來,第一次,我可以公然帶著她,在巴比倫四處蹓躂,不必擔心AVP的追捕。

她已經學會了操作COM身上那套變裝系統(Cosmetic & Costume Change, CCC)。她挑了件酒紅的小禮服,好像一時還擺不脫COM的影響,對著鏡子,顧影自盼了好一回,還不時問好看嗎好看嗎。

女人。

我忽然懷念起那張左頰有道小刀疤的臉龐來,無來由地。

到底是誰在主宰著我眼前的這副身軀啊?

那個老是一襲帥氣白襯衫搭緊身長褲配馬靴風衣的ROM,以後大概再也看不到了吧,我想。

出門時,WCY一直狐疑嗅著她,她剛挑的是奧黛莉.赫本在《第凡內晚餐》的體香。嗅了好一會,牠才心滿意足地交代我:「汪汪,不要喝太多喔。」

外頭,華燈初上。晚秋的天氣,離離落落的行人。我們沿著巴別塔大道旁的精品街逛去。櫥窗裡全是第一代的圖形人模特兒,或搔首弄姿,或忙著褪衣換衫,偶爾還會撩起裙子光屁股嘲笑你一下。其實就算她們脫了個精光,也沒啥人在意,現代人對這些舊時代的煽情花招早就司空見慣了

我挑了家法式花園餐廳「食海無涯」(La Mer Sans Frontier, MSF),可以抽菸的。想到從前的人為了爭取抽菸權,關的關,死的死,逃的逃,就覺得手上這根菸愈發珍貴起來。畢竟在巴比倫,沒聽過菸會燻死人這回事。(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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