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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家庭親子】〈身口意三業〉假如巴斯光年說話
圖／陳佳蕙
文／呂政達
當年觀賞《玩具總動員》系列，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巴斯光年自以為是真的太空騎警，同伴胡迪則一直要他相信他其實只是玩具。如果真有其事，巴斯光年活在「假相」，我們藉此來理解《圓覺經》的要義，人生，不也活在巴斯光年式的「自以為真」？
這麼多年後，《玩具總動員》推出第四集，在這些好像不知生死、不會老去的玩具身上，在新的公路冒險中，仍是巴斯光年最引起我的注意。這個注意是相對的，片中牛仔警長胡迪說要聽從他的內心聲音，巴斯光年瞥了一下他胸前的4個按鍵，說：「內心聲音？」他還以為，所謂「內心聲音」，就是胸前那4個按下去會發出聲音的按鍵。
後來，巴斯光年遭遇種種危險狀況，他就會按下按鍵尋求指示，每次這些「內心聲音」也幫他化險為夷。
巴斯光年的作為，讓觀眾覺得好笑。我們知道那些音檔都是做玩具的人設計、輸進去的程式，說不定就只有那麼幾句，不是真的「內心聲音」。
嘿，我說，也不要去笑動畫裡的一個玩具了。現實生活中，在成長的漫長歷程裡，人也被輸進了很多被設計好的「內心聲音」，我們以為這些都是心裡頭最真實的聲音，在心理學中，說這些是「新聞稿般的聲音」。我們的心靈收進了很多這樣的東西，從歌曲來：「愛拚才會贏」或是「我的未來不是夢」，或是從教育來：「男孩子不哭」、「要當勝利組」、「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我想你一定可以舉出更多例子。
我有個高中學長，幾年前寫過一篇短文，提到他認識的朋友早年為事業犧牲家庭，拚到健康也弄壞了，學長目睹這位朋友在病床上嚥下最後一口氣，從此也改變了他的人生觀，他及早辦理退休，擔任一名小小的志工，學長說：「中年後，我才聽到掩蓋在眾聲喧嘩中，我的內心聲音。」
內心聲音若果是禪宗所追求的「明心見性」，無論是佛家說的「究竟空性」還是「本地風光」、「本來面目」，究竟，當人進入絕對的寂無，還會發出內心的聲音，指引我們的作為嗎？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但老實說我也沒有體驗過寂無。
我讀到明代憨山大師的一首詩：「瞥然一念狂心歇，內外根塵具洞澈，翻身觸極太虛空，萬象森羅從起滅。」是這樣吧，我想當森森羅羅的內心聲音都歇下來，當我們將所有聲音當作根塵，起起滅滅之際，我們才能覺悟真相。
我從沒有過巴斯光年這樣的玩具，也沒有想過玩具會說話，但萬物都有情，這樣想，假的也會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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