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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副刊】 王思婷／好了，傷疤
◎王思婷
◎王思婷
收到表親喜帖，就必須開始推演讓母安靜的話語。母會對表親依序詢問：什麼時候生孩子？有男女朋友了沒？這麼英俊這麼水怎麼還沒有……唉唷，有囉？那什麼時候結婚？快了喔？恭喜耶。那你幫我們家的介紹一下啊，同事啊同學啊……
母算不上親戚中嗓門最大的，因為她的姊妹與她如出一嗓，擅長將成績結婚生孩子做為社交的核心，但母對社交最不厭其煩。許是因為她的孩子最不重用，年近三十娘胎單身，母必須掌控話語權，讓別的孩子先尷尬，自己就不怕；先對自家孩子一番貶低，其他親戚就沒了話頭。但母為了社交得時時磨刀，總在得知朋友孩子新婚或得子時，也在家對我社交練習。
我腦中儲備了百種截斷母話語的方法，依照最惡毒、最可能吵架、最能傷她心幾個準則排序，最先的最不需要收拾殘局。母總說，我今天紅包又包這麼多，妳要是不結婚我怎麼收回來？我女兒怎麼可能沒人要呢？
沒人要自然只是打斷母話題的方式之一。我想起自幼稚園至今遭受的所有狩獵目光，又想起父當年在母身上落下的拳頭，以及跪地拜佛流淚的母，與如今仍日日叭著女人要嫁老公生子人生才會圓滿的母，最終還是吞下最惡毒但也最有效的話語。世上只有我還在意那些打在母身上的拳頭，僅我的記憶未曾結痂，也不曾離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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