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 白靈／猶有些什麼凝結在空中 － 赤峰街

◎白靈

◎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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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有些什麼凝結在空中

亭仔腳下，影子閃爍著戲謔

奔跑的母親身後

釘著郭松棻童年的眼珠

這時鐵道轟隆火車呼嘯

淡水線被悠遠的汽笛聲收走了

也吞滅了柵欄後最末飛起的

一隻白鷺鷥

．

猶有些什麼凝結在空中

赤峰街五號人影和棍影幢幢

被拆解的大船開進打鐵町

紅蟲和土獅猶在溝圳裡翻身

蔡瑞月閃進舞蹈社火焰中

跳起她的傀儡舞

此際地底百米長的誠品書店

已緊跟著捷運駛進雙連站

．

早已有些什麼凝結在空中

那時我走入成排老屋的巷弄

卻被一棟白色洋房擋住去處

幾杯咖啡在花園深處冒著熱煙

成群憤青轟鬧著就踏平我的視線

在黃昏的浮光中一間間去撥慢

老房子的時間

．

欄杆清燙，窗子染髮

門框美睫，手把紋身

義味法味與廣島味台味雜沓摩肩

我在一間文青書屋內駐足

發現《一首詩的誕生》囧於角落

出門時額頭撞到玻璃牆

清楚留下了一道道皺紋

．

除了戴著呢帽

消失在後火車站的郭雪湖

並沒有什麼凝結在空中

．

■注：小說家郭松棻是畫家郭雪湖（名作如迪化街景《南街殷賑》）的長子。前者因保釣運動，後者因畫風的日本味為當局抵制，二人均多年流亡海外。赤峰街五號是李日章教授舊居，因台大哲學系事件受牽連。李氏也是郭松棻小學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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