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啟蒙詩】 楊瀅靜／我不知道自己，所以寫詩自明

◎楊瀅靜

文．照片◎楊瀅靜

我是念研究所時期開始寫詩的，人生的第一首詩，為了學校文學獎的比賽而寫，僥倖地得獎以後，以為自己得到了可以寫詩的門票。實際上在那之後，我寫了兩、三年的爛詩，在「堅信可以」與「挫折不行」中擺盪，開始從閱讀別人的作品裡，認真地思索「詩」該有的模樣。那個時候讀到了顧城的〈我不知道怎樣愛你〉，深深栽入，無法自拔，進而找到了簡體字版的《顧城詩全集》，到繁體字版的《回家》以及《英兒》，都是當時愛不釋手的讀物。

當時二十多歲的我，讀〈我不知道怎樣愛你〉，感受一個人對愛的透澈深刻，但在《英兒》裡，讀到一個人對愛的挫敗執迷，可能透澈與挫敗是一體兩面的事情，每一次的挫敗都會將文字磨得愈來愈透亮，亮到足可鑑人，讓讀者從文字裡看見了他們自己。「門上有鐵，海上／有生鏽的雨／一些人睡在床上／一些人漂在海上／一些人沉在海底」，我便是那些人之一，感覺自己也在生鏽，但是詩為我除鏽，將我的善感召喚回來。在〈我不知道怎樣愛你〉的末尾，以「別說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結束，最初寫詩的我，每每陷入「我不知道怎樣□□」的狀態，那時候的文字會比較接近詩的樣子，愈是不知道就愈是煙霧彌漫，就愈好奇我有沒有能力將迷霧中的風景描繪出來。從顧城的詩裡我學到，詩是除鏽、除霧，詩是將我不知道怎麼辦的狀態表明廓清，即使那個自我表明也常常通向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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