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鬥陣寫作俱樂部．短篇小說篇】 黃崇凱／再靠近一點

◎黃崇凱

◎黃崇凱

《新．假面騎士》上映第一晚，我興沖沖去看了。電影開場的飛車追逐，伴隨復古音效及配樂，立即把我的雀躍拉到高點。只是隨著時間推進，我座位附近的觀眾開始有人不時拿出手機查看時間。

散場後，我反覆想著這電影。也想著，做為觀眾的我，到底來得太晚或太早？這部電影是為了紀念《假面騎士》問世五十週年而開拍，導演庵野秀明本身是狂熱到穿著全身假面騎士裝扮結婚的人，而他打算做個頗為困難的嘗試：重現自己小時候第一次看到假面騎士登場時，那種發現新世界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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庵野劇組就像背負著漫畫版、電視版及電影版《假面騎士》積累的沉重歷史，試著來記帥氣的騎士踢。著實不容易。

那也讓我聯想到寫小說這件事。

這些年，我有幸接下林榮三文學獎或其他獎項的評審工作，時常得看大量參賽作品。絕大多數的作品似曾相識，不難在題材或寫法找到相應的先行者或經典篇章。也就是說，對於多數作者而言，你可能在寫作中不自覺被加入一個巨大群組，而你還沒空爬文，不知道哪些東西已被過度耗用，變得陳腔濫調。但這也不意味著，努力多做功課的作者，就能避免掉到那些套路陷阱。

因為你來得太晚，很多新奇的玩意早被玩過，不怎麼新了。這當然是做評審時候的我，才能跳脫那個虛擬的巨大群組，所說的風涼話。當我切換到作者身分，同樣會立刻掉入那個無所遁逃的群組，苦苦求索一點新意。

但也有可能，是你來得太早，評審還沒有足夠的準備可以辨識。這是我每每讀著競賽稿件最擔憂的。一面焦慮著錯失某個可能開風氣之先的作品，一面懷疑自己的眼光評測有所偏誤。幸好評審不是一個人的事。常常在和其他評審討論過程中，我也獲得調校的機會。事實上，每次評審基準都是相對的，既相對於參賽作品之間，也相對於同場評審之間，不同組合就產出不同結果。

儘管比賽常是一篇定輸贏，但也幸好，寫作並不。這篇沒寫好，那就去跟你心目中的好作品相互掂量一下，再去寫下一篇。說到底，我們奮力創造，不過是要跟那些把我們拉進文學世界的作品，再靠近一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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