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得獎後，他們出版了……】 寺尾哲也／人生不是無限長的

■《子彈是餘生》
寺尾哲也著，聯經出版

◎寺尾哲也

（第十五屆林榮三文學獎．短篇小說獎二獎）

得獎後的隔年七月，我還在東京工作，得了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病。病發在星期一的清晨，六點左右我因暈眩而醒來。一張開眼，景物從左至右不停旋轉，像壞掉的錄影帶。我嘔吐數次，幾乎無法睜開眼，也無法移動或說話。繼續躺回床上希望症狀自己消失，然而等了數個小時，期間又吐了數次，仍沒有任何好轉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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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盡力氣打通電話想叫救護車，卻忘了「暈眩」的日文怎麼說。現在我記得了，「めまい（目まい）」，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這個單字。

後來被救護車送到醫院，住了院。躺在病床上時，滿腦子想的是，我下半輩子是不是完了？接下來就只能這樣忍受著無法睜開眼的暈眩、嘔吐，神智不清地度過數十年？

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我最大的遺憾是，還沒有寫完第一本書。

平時沒病沒痛時，常常會有一種錯覺，以為人生是無限長的，可以無止境地追求功名利祿和人生勝利的各種外在條件，追求那成長曲線的斜率、斜率的斜率、斜率的斜率的斜率的瘋狂增長。但其實不是，人生不是無限長的。

意識到這一點，是我決心要離開工程師工作的最後一根稻草。

後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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