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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週末.藝週推薦歌劇】台中國家歌劇院年度旗艦歌劇─馬斯內版《灰姑娘》

2023/12/10 05:30

佩利從小時看到的插畫《灰姑娘》得到靈感,把舞台設計成一本超大童話故事書,以黑白文字書頁化為舞台牆面,黑與紅則成為服裝主要的色彩。

文/記者凌美雪 圖/©ROH, Bill Cooper、台中國家歌劇院提供

台中國家歌劇院年度旗艦歌劇將演出童話故事改編的《灰姑娘》,是由法國鬼才導演羅杭.佩利(Laurent Pelly)執導法國作曲家馬斯內(Jules Massenet, 1842-1912)的4幕歌劇版本,音樂集大歌劇、抒情歌劇等多種形式,展現作曲家在人聲音色上的多元創意,2011年7月在英國皇家歌劇院首演。

值得一提的是,馬斯內版的《灰姑娘》打造了仙境與豪華的皇家舞會,加上華麗的布景與服裝,製作經費可說不惜血本,除與英國皇家歌劇院、比利時皇家鑄幣局劇院、法國里爾歌劇院、西班牙巴塞隆納里西奧大劇院跨國共製,此次台灣演出,也出動國內外知名聲樂家,雙卡司輪流登場,且全劇舞台道具與服裝皆由英國皇家歌劇院以7個40呎高櫃海運來台,原汁原味呈現時尚又浪漫的歌劇饗宴。

旅德台灣指揮家林勤超率領NSO國家交響樂團、NTT歌劇合唱團以及國內外聲樂家共同演繹經典。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很漂亮的女孩,自從母親過世後,父親娶了一位惡毒的繼母帶來2個壞心的姊姊,總是虐待女孩做所有家事,使女孩身上時常沾滿火爐的灰燼,就被戲稱為「灰姑娘」。有一天,城裡公告王子要舉行舞會選妃,繼母只帶著自己的2個女兒赴會,使灰姑娘既失望又傷心;這時,出現了一個仙女揮動手上的仙女棒,把灰姑娘變成高貴的千金小姐,廚房的老鼠變成僕人,南瓜變成馬車,載著穿著水晶鞋灰姑娘奔赴舞會。王子對她一見鍾情,兩人浪漫共舞到午夜,灰姑娘突然想起出發前仙女提醒她,午夜12點以後,魔法就會消失,因此,倉皇離開時掉落了一隻水晶鞋。王子拿著水晶鞋到處找尋灰姑娘,雖然中間受到繼母與繼姊欺騙阻撓,還好最後終於找到灰姑娘,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童話《灰姑娘》塑造了善良的女性角色。

灰撲撲的辛蒂瑞拉 躍上歌劇舞台

大部分人耳熟能詳的《灰姑娘》故事,大約就是這樣。在歐洲,最早的《灰姑娘》版本,是收錄於義大利童話1635年《五日談》一書中的〈La Gatta Cenerentola〉;後來,法國作家夏爾.佩羅於1697年出版的《鵝媽媽的故事》,與1812年格林兄弟出版的《童話集》,都有《灰姑娘》的故事,是最有名的2個版本。但格林童話的版本並沒有仙女與南瓜馬車,灰姑娘穿的是金鞋,而夏爾.佩羅的灰姑娘穿的則是玻璃鞋。

佩利的《灰姑娘》南瓜馬車充滿想像力。

古典音樂史上 2大知名《灰姑娘》版本大不同

由於類似的故事,古今中外時常可聞,東方、西方歷史都可見各種傳說版本,為現實中苦命的人提供夢想的可能性,特別容易獲得共鳴且打動人心,也成為各類創作的靈感素材。

在古典音樂史上,《灰姑娘》不僅曾被創作成歌劇、芭蕾舞劇,還出現各種不同故事版本,而在歌劇方面,最有名的版本,就是義大利作曲家羅西尼(Gioachino Rossini, 1792-1868)發表於1817年的喜歌劇《灰姑娘》(La Cenerentola),以及法國作曲家馬斯內於1899年在巴黎喜歌劇院首演的《灰姑娘》(Cendrillon)。

雖然兩人的故事版本都來自夏爾.佩羅,但與羅西尼合作的劇作家弗雷蒂(Jacopo Ferretti)大舉改變了故事內容,既沒有神仙教母、玻璃鞋,也沒有魔法,甚至灰姑娘留下的玻璃鞋也被改成手鐲,整體可以「樸實」來形容。

華麗轉身前的灰姑娘。

相對的,馬斯內的版本就比較忠於原著,除了有仙境,還有豪華的皇家舞會、各種美麗的服裝。這或與馬斯內所處的時代環境有關,如同資深樂評人焦元溥所說,馬斯內畢生寫了25齣歌劇,統霸了19世紀後半的歌劇舞台,當時的觀眾是人類史上、也是有歌劇的4百年來,看歌劇最頻繁、見識最多的一群觀眾;當年的巴黎歌劇院有最好的歌手、最豪華的布景,是出品最大製作的時代。

馬斯內的《灰姑娘》除帶有濃濃的法式風情,融合了非常多形式,是幽默中帶著點暗黑的喜歌劇,也富有詩意、幻想。音樂集大歌劇、抒情歌劇等多種形式,展現作曲家在人聲音色上的多元創意,最特殊之處則是在演唱者角色設定上,他把劇中「王子」設定成反串角色,即由次女高音飾演。

2個姊姊的粉綠與粉紅,以及誇張的服裝造型,都使角色性格更活潑。

羅杭.佩利的馬斯內歌劇《灰姑娘》 歲末年終的華麗盛宴

法國歌劇名導羅杭.佩利自1989年起至今執導將近百部歌劇作品,不僅是當代重量級戲劇及歌劇導演,且兼擅服裝設計和舞台布景設計,因此被譽為全能的鬼才藝術家,備受全球各大劇院尊崇。佩利以獨到的藝術理念和洞察力,融合怪誕的幽默蔚為個人風格,為觀眾營造各式奇妙的異想世界。曾獲頒多項國際重要獎項,包括2016年有「歌劇奧斯卡」美譽的「國際歌劇節」最佳導演獎、2019年Opera News Awards年度大獎,並以《浦朗克雙歌劇》榮獲2022年「國際大獎」最佳新作獎(Best New Production of the International Awards)。

佩利的作品融合怪誕與幽默,為觀眾營造各式奇妙的異想世界。

羅杭.佩利的馬斯內歌劇《灰姑娘》,不刻意設定特定的時空歷史背景。他曾在受訪時提到,小時候在祖母家看到一本插畫《灰姑娘》,「是一本很巨大的書,有紅色書封、燙金標題。」因此,他與舞台設計芭芭拉.德林寶討論,把舞台設計成一本色彩繽紛的童話故事書,以黑白文字書頁化為舞台牆面,希望讓觀眾看戲時有一種進入故事書的想像,充滿詩意與幻想。

佩利還親自操刀設計服裝,為每個角色打造活潑趣味的形象。尤其在主角「灰姑娘」的舞會禮服設計上,夢幻唯美的白色禮服下擺飾以漸層的「灰」,暗示從廚房爐火的灰燼中走出來,慢慢地昇華到上半身的純潔與簡單;而性格有點狂傲又搞笑的神仙教母,則被設計成帶點龐克短髮的摩登女性。

英國《衛報》評論這個製作:「充滿活力,在令人目不暇接的舞會場景表現得淋漓盡致。」國際評論網「Seen and Heard International」則評:「佩利的這部歌劇在莊嚴與荒誕間取得巧妙的平衡,同時也為令人陶醉的浪漫故事營造偌大的想像空間。」

「灰姑娘」舞會禮服下擺漸層的「灰」,暗示從灰燼中走出來。有點龐克的短髮神仙教母。

整部歌劇音樂充滿巧思 細膩精緻值得細細品味

東海大學音樂系專任助理教授蔡永凱認為,雖然馬斯內的《灰姑娘》不見得是在歌劇史上最富開創性的經典,卻充分展現出「電影」尚未成為氣候前,歌劇如何主導歐洲都市的娛樂生活,而馬斯內又如何巧妙地平衡傳統與創新、本土與國際,甚至敵與我的衝突。

馬斯內年輕時經歷法國在1871年普法戰爭遭遇羞辱式的挫敗,法國音樂界興起反華格納聲浪,企盼培植法國本土新音樂。身為主流作曲家的馬斯內創作《灰姑娘》時,即使用法語地區流行的「灰姑娘」故事,「從第2幕開始由豎琴、長笛及中提琴模仿宮廷室內樂的聲響、至王子選秀時長篇的舞蹈段落,也都誇耀著法國音樂在巴洛克時期的榮光。但另一方面,不管是童話或神話主題的採用,抑或馬斯內與歌劇劇本作家凱因所發明、添加的『夢境』情節,甚至樂團語法及主導動機之安排,卻都能看到華格納的啟發。」

蔡永凱指出,馬斯內《灰姑娘》的人聲設計也充滿巧思,匯集了女高音的不同可能性:女主角「灰姑娘」及男主角「迷人王子」皆由女高音擔任;「神仙教母」為花腔女高音;反派角色「後母」則為次女高音。不僅「神仙教母」的法力被轉化為華麗的旋律,「後母」跋扈、暴躁的個性,亦反映在不尋常的快速與音域跨度裡。至於最引人注意的「迷人王子」則回應了歌劇傳統中的「褲裝角色」(travesti),藉由女性反串來強調角色之「青少年」性格。

馬斯內《灰姑娘》的人聲設計最特殊之處,就是由次女高音演出男主角「迷人王子」。圖為台灣卡司翁若珮飾王子的形象照。

飾演灰姑娘父親的趙方豪表示,《灰姑娘》有喜歌劇的氛圍,又有浪漫的成分在裡面,若是普契尼歌劇,很難想像有一大段生動活潑又突然浪漫的劇情,但馬斯內卻能利用每個角色互動關係,用音樂把這些元素巧妙地融合在一起。聲樂指導徐嘉琪說,馬斯內寫歌劇的手法非常洗鍊,從和聲變化之間,完全就能激發歌手的潛能,品味非常高;樂評人焦元溥則說,整部歌劇就像一頂皇冠,每首曲子都像皇冠上細緻打磨的寶石,值得細細品味。

馬斯內歌劇《灰姑娘》一大特色是演員不僅要很會唱,還要很會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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