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極短篇】 林文心／紫菜蛋花羹

◎林文心

◎林文心

浴室排水口上堆積的頭髮，繁盛到洗澡時水淹不下。赤裸的腳板浸泡在混合了汙垢與肥皂的洗澡水中，皮膚開始起皺。

只有我一人在撿頭髮，講了也沒有用。

只有我在乎，於是我日日撿起你的頭髮，用衛生紙包好，固定在陽台上，風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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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風乾，你倒是主動風乾了自己的汗。

在夏日裡，穿過的貼身上衣數日不洗，纖維上慢慢結出透白鹽晶。我從衣櫃深處找出那些衣物，小心翼翼從布面上刮除、磨成白粉，裝進透明玻璃罐中。

同一批衣服，還有著你釀造多日的汗酸，我不浪費。徐四金早已教會我們擷取氣味的方式──以少量沸水燉煮、細火慢熬，成果是整整一包、滴雞精大小的酸臭味道。

你遺留在枕頭套上的那些皮屑，或者床單上散落的腳皮，搜集方式也大同小異。用的仍是搜集汗鹽的那些器材，主要是刷子與鐵製薄片，關鍵是動作要輕，我一片一片地掃起，放到其他玻璃罐裡，它們大約都是胡椒罐的尺寸。這個季節還沒過完，由你一人生產的原料容器已經全滿。

還欠下的一些什麼，你的鼻炎幫上了忙。床邊地板與客廳各處，散落大小不一的衛生紙團，只要輕輕撕開，小勺子上鼻涕的黏稠度正好，勾芡用正好。

最後一步是蛋，為了你，我買的是有機土雞蛋，一盒將近兩百塊。

什麼都到齊了，寶貝，等你回來就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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