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散文詩】未來之我製作法：棺

◎紀小樣

回憶已醃製成酸菜，欲望則是剛從人殼中滾出──落入冷鍋裡的一顆待熟的荷包蛋；蛋黃在一灘透明的黏液裡瞪視著戴上墨鏡的天空。他曾經覺得自己就像一顆太陽，燃燒著旺盛情感與淺薄思想的柴薪……然而，跟月亮有關的幽默都被烏雲遮住了。

心、膽、肝、腸……所有雜碎已經罷工，陽物卻仍按時勃起，昂揚澎湃的膀胱再也找不到一個陰性的洞穴。他不相信自己已經死了，淹漫上來的是──讓人無法呼吸的親朋的眼淚；他覺得自己終究還有一點溫熱，除了幾天前穿過他手掌的一隻鋼釘。為此，他覺得頹喪極了。他也想哭；耗盡了全身的力氣，發現全身上下竟然擠不出二分之一滴的眼淚；他真的想哭，想了一整個晝夜，最後卻仍繼續驕傲著，銀行裡比一窩螞蟻還黑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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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參加告別式的人群，一一打開餐盒，瞻仰飯菜排列的方式，他的未亡人躲在陰影下望著他露出金牙的照片對著天花板神祕的微笑；他不想進入睡眠的雙眼看見死神也夾雜在人群中閃著冷冷的鋼牙，他恍惚知道自己已躺入一個密閉的銅餐盒。雖然已經無法搖頭，但他堅持相信自己的保存期限，一定可以超過七七四十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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