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文頻道粉絲團
您即將進入之新聞內容 需滿18歲 方可瀏覽。
離開
進入人生作業簿》溫室的花與野生的花
◎花非花
有一株溫室的花朵邀我去他身邊定居。
他記憶中的我是從前也在溫室時我光亮嬌嫩的花蕾。
我們見面了，相隔多年之後。他也成長了，粉潤的豐厚花瓣圈出精心栽培的花型，枝葉飽滿，修剪整齊。他看著我，驚訝地顫抖。我的葉子有蟲啃的痕跡，花瓣有的折損、有的乾癟，莖幹更不如他的直挺、圓滑。他綻著色澤光亮的笑容，說著玻璃房裡恆常的溫度、定時的澆溉和施肥，再看了看我，更加堅信自己不受真實世界侵擾的幸福。他不時地撢著落在他葉脈整齊排列的鮮綠色葉片上的塵土，似乎無法忍受沾染到我帶進來的風霜。
時間不早了，他得在玻璃門上鎖前回去，我們互道了再見，心裡都有了各自的明白。
一陣刺骨寒風吹來，他拿起塑膠罩護著花瓣，快步離去。我站在風裡，些微失了神，回想著心上這些折痕是來自哪幾場風雨的記憶？
他應該明白，我不是合適擺在他旁邊的花朵。
我彎曲著莖幹，希望有一天能攀身在那高聳的絕壁上，因為我是如此嚮往著，那能讓我真正感受到活著的日夜、季節變換，還有那叫人屏息的遺世風光。也許此生都無法到達，但我不願意自己停下腳步。沿路上不一定處處能找尋到足夠的養分，因此我學習摘去自己的枯萎，持續向前，並耐心等待，總是會再出現豐腴的沃土，供我補給、開出新瓣。蟲兒吃掉我的葉，那是為了生存的自然行徑，也教會我越來越掌握重生的訣竅。每一場相遇都有收獲。
溫室的花呀，謝謝你的邀約，也謝謝你的憐憫。
你說我就算笑著也感覺不是真正開心，然而如何你能明白，我笑不出你追求的漫天開懷。我也無從解釋，為何我流著淚時，心裡其實充滿擁抱生命的喜悅，每每讓我更觸及幸福。滿溢悲傷的我，並不可悲。反倒是一直催眠自己掛滿笑容的你，真的是真正地開心嗎？我其實很喜歡，收藏著各種情緒，有點滄桑的自己。只能說抱歉，我的沉重驚嚇到你了。而你無力負擔的撇清，其實多餘，我有足夠的堅強背負自己的人生。比起被細心呵護的美麗，我想追求的是接受環境淬鍊的野花們的溫柔與剛毅。
溫室的花呀，謝謝你的嘗試，也謝謝你的卻步。
我們對人生有如此不同的選擇，我們的人生也會歸向截然不同的地方，而你的路途並不需要我的指南。當你細想清楚，你自然能接受，我們的不適合，是如此不由分說地自然。
溫室的花呀，我的答案是No。
網友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