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副刊】築巢

◎張英珉

剛搬來這裡的時候，整個景氣狀況剛從2008年的金融海嘯谷底逐漸攀升，招租的布告欄貼著租價，兩房一廳逐漸從七千元開始爬升，如今已經爬到一萬元整。

因為工作的關係，現在住的地方是暫居。這二十四層的電梯公寓大樓，集合型的大樓社區住宅竟然有著之前所住的一個老社區的總人口，而從這住屋的八樓陽台的高度看出去，可以看見對面平房四層樓上的鴿舍，別人的頂樓曬衣間上被風吹動的衣服，還有總是揮旗子的鴿舍主人努力認真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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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這個時代，和父母輩的青年環境有著巨大的落差，過往那戶二十坪的家，想來雖然小，但當年買價三十萬，只要雙薪努力打拚工作三、四年可以買得起。三、四年，就像是為了讀書進修一樣的努力時間，就可以擁有一個棲身之所，真是個簡單明確的目標。而輪到我們青年時期的時空，以現在的就職環境，大概要貸款十五年起跳，才能擁有一棟小房子，一個窄小的棲身之所，中間還不能遇到經濟危機中斷貸款，同齡的朋友們一想到這件事情就長吁短歎起來。

就這麼站在陽台上煩惱著，突然發現一隻胡蜂飛了上來，嚇了我一跳，這裡是八樓，昆蟲應該不喜歡飛這麼高吧？我繼續觀察胡蜂飛行路徑，牠就這麼飛到紗門上停著，這時我才發現原來牠是泥胡蜂，在紗門框的縫與牆壁的夾縫中陸續築了泥壺，細看，牠還帶了一隻小毛毛蟲，塞入小洞之中當做小蜂的糧食。

觀察這個泥壺許久，若對比人類的話，這大概就是一棟有著父母庇蔭的屋家吧，而且還留下了不少存款，足夠讓牠們安心地長大成人，真是大自然中完美的設計。

現在所住的這間房子，其實也是父母多年前買下的，對比自己的狀態，我同感地珍惜著這個小泥壺，拉起紗窗走回屋內，就讓泥胡蜂慢慢地長大。

過了月餘，差點忘了這些泥壺的存在，我打開了窗戶，想要探查泥壺是不是孵出小蜂了？才發現，原來一個月前我開關陽台門的時候，推了紗門靠到最邊框，把泥壺給壓碎了，只看到那碎掉的泥塊落在紗門框中，早就因為失去遮蓋而被雨水給打糊了。

懷著一顆歉疚的心，期待牠再次來到這裡築巢，但直到奢侈稅吵得沸沸揚揚，要開徵來抑制炒房的此時，泥胡蜂都不再飛回這八樓陽台的外面。不斷變動的經濟局勢，未來不知會如何演變，想著自己終有一天要搬離，最後我將會定居在什麼樣的房子裡呢？看著八樓外的都市景觀，或許現在天空中也有一隻和我有著一樣煩惱的泥胡蜂，正在尋覓牠的棲身之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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